少帝成長計劃第0366章 友人贈鯉
漢正武元年秋七月丁丑(十四),楚國,曲阜(fu)。
作為儒家先圣孔仲尼的故鄉,曲阜,無疑是魯地儒學氛圍最濃厚的地方。
尤其是以弘揚《周禮》為立命之本的魯儒一脈,更是將曲阜方圓數百里的區域,視為最后的大本營。
——就像老劉家將關中,看做最后的老窩一樣。
楚國本就位于漢室東海沿岸,距離長安遠數千里,即便和函谷關之間,都還隔著整個梁國。
自然而熱,山高皇帝遠的,長安中央對楚國地區的掌控難度,無疑是大了些。
再加上魯地,在漢室開國之初,就曾有過‘項羽老窩’的政治污點,更使得其治理難度陡然增加。
也正是出于這個考量,漢高皇帝劉邦才將自己的親弟弟封在了楚地,享邑數十城。
在劉邦看來,弟弟劉交本分憨厚,手腕、能力都足夠治理魯地;且劉交在儒家內部的學術身份,也能在一定程度上,緩和魯儒一脈對漢室中央的對立情緒。
從最終結果來看,劉邦做的沒錯。
有身為荀子再傳門徒劉交彈壓楚地,魯儒一脈,確實在漢室鼎立之后踏實了下來。
——最起碼,沒再出現開國初,魯儒爭相為魯公項羽披麻戴孝的事件。
但成也此,敗也此···
劉邦只考慮到弟弟劉交的儒士身份,能在一定程度上緩和魯地的敵對情緒,但劉邦沒考慮到的是讓弟弟劉交成為楚王,反倒使得魯儒一脈,得到了一個位高權重的代言人,和保護傘。
道理再簡單不過從春秋時期到戰國結束,秦統一天下這數百年內,曾興起一方的學派學說數以百計;但這上百家學派學說當中,洗腦能力最強悍的,當屬儒家無疑。
在一位儒家出身的劉氏宗親,成為統轄自己的楚王之后,魯儒一脈,算是迎來了自己最高光的一段時光。
與之相應的,便是長安中央對楚國,尤其是靠近彭城、曲阜一帶的魯地,幾乎喪失了所有實際掌控!
現如今,長安中央或許能決定楚都彭城的縣令,楚王劉郢客的內史、中尉,乃至于諸侯王相。
但曲阜的縣令,卻不再是長安朝堂說了算了···
準確的說自高皇帝劉邦封弟弟劉交為楚王之后,楚元王劉交以‘尊先圣’的名義,對曲阜許下了很多政治優待。
而劉邦看著魯地逐漸安定下去,便也沒有過多追問此事。
自此,禍根埋下。
現如今,哪怕是楚王劉郢客,在曲阜的魯儒們面前,都得嚴格按照周禮,做出諸侯王應有的架勢,才能得到理論上、名義上的支持。
對曲阜地區的行政插手,自然是提都不用提。
對此,魯儒一脈的說法也是十分‘在理’當年元王說要尊孔圣,如今大王卻要為難孔圣之后,是何道理?
這,就是二世楚王劉郢客登基之后,對曲阜縣的狀況提出疑問時,魯儒一脈給出的答復。
——曲阜,已經是一個絕對不能掀的燙手鍋蓋了!
除非長安中央以雷霆之勢,將包括孔士一門的所有魯儒連根拔起,否則曲阜,就見永遠是漢室版圖上的‘自由國度’。
在這里,沒有漢律漢法,沒有朝堂律令,甚至沒有楚王詔諭。
曲阜僅有的十幾戶‘躬耕之家’,只遵守孔圣人留下的君子六藝,以及論語、六經所記載的道德規范。
便是在這種奇異,晦暗,又異樣祥和的城邑,卻坐落著一戶滿是書香文墨之氣,又絲毫不見奢靡之處的矮院。
在院門外,一位二十出頭的青年做儒士大半,手上攥著一條魚,面帶謙遜的等候主人的接見。
如果青年這個樣子被街坊鄰里看見,保不得要問候一句小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