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冒頓于南池一帶等待兵馬匯集,漢室派出的‘征越’大軍次序從函谷關東出之時,一隊風塵仆仆的人馬,也終于靠近了代國北方邊界。
如果有任何一個漢人看見這隊人馬,必然會感到非常奇怪。
這隊人馬約千百人上下,身穿各式胡人服飾,幾乎人人都蓬頭垢面、衣衫襤褸。
最重要的是這隊人馬,幾乎全都是漢人面孔!
n’,也就是漢人的面孔上,長了個藍眼睛之類的。
可要是這隊人馬被匈奴人看見,那恐怕半日之內,就要出現右賢王本部,乃至于單于庭本部的精銳騎士了!
而在這般危難重重的情況下,能將這不到一千人的隊伍,一路從幕北草原帶回漢室邊墻,韓嬰和韓頹當二人,已經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大王。”
趁著天還沒亮,韓頹當從部眾躲藏的小盆地中走出,來到了韓嬰的身邊。
此時的韓嬰,已然沒有了一個諸侯王的儀態,只滿目瘡痍的望向南方,同時不忘猛灌韓頹當遞過來的水。
“呼~”
酣暢淋漓的痛飲一番,韓嬰便不顧儀態的用衣袖抹了抹嘴,將皮水壺遞回給韓頹當。
“走了這許久,怎的還不見北墻?”
從趁夜逃離原駐地那一天算起,韓王部已經在草原上,走了足足二十多天。
這期間,韓王部被無數個幕北部族發現并追殺,也同樣被無數個幕南部族所敲詐。
半年前,草原剛迎來春天的時候,韓王部還是個部眾數萬,奴隸十數萬,牛羊牧畜數十萬的龐大部族。
短短半年之間,韓王部就失去了所有的奴隸,絕大多數牧畜,以及大半部眾。
到韓嬰借著劉嫖跟長安搭上線,正式啟程南下的時候,韓王部已經只剩下數千部眾,一千多匹戰馬,以及不到一萬頭牛羊牧畜。
而現在,經過二十多天的長途跋涉,以及一路的‘割肉’,韓王部已經只剩下不到一千人。
至于牛羊牧畜,更是全都用在了賄賂幕南部族,以求得‘放行’之上。
即便如此,韓王部也是沒敢在白天行軍,一路都是晝伏夜出。
原先被韓頹當特意遴選出,用來給劉弘做見面禮的五百匹戰馬,此時也只剩下個位數。
此時的韓王部,可謂是山窮水盡,一無所有。
唯一支撐著韓毅、韓頹當,以及這不到一千部眾強咬著牙,就算拼著餓死也要繼續南下的,只有那道還不見蹤影的長城。
從幕北出發之事,韓嬰雖談不上意氣風發,卻也還算得上是氣宇宣揚。
在幕北部族的追殺中殺進幕南時,韓嬰也只是稍有些失落,但也依舊能保持一定的精氣神。
但現在,韓嬰已經顧不上任何‘貴族體面’了。
——只要回到長城以南,就算是去要飯,韓嬰都愿意!
看著韓嬰目光中絲毫不加掩飾的迫切,韓頹當也是不由苦澀一笑。
“大王且稍安勿躁,吾等距馬邑,應當是不遠了。”
“前幾日,云中遣斥候出關,傳陛下詔諭,以令吾等自馬邑而入代北之時,余曾問那斥騎。”
“當時,吾等距離代北便只三百余里。”
說著,韓頹當便齜牙咧嘴的摸了摸大腿處,已經有些滲血的褲腿。
“吾等昨夜自鹽澤以東而過,復行數十里,至多不過五十里,吾等便當抵武州。”
“入了武州,則馬邑不遠矣······”
聽著韓頹當一字一頓,將接下來的路程講出,韓嬰也不由自主的在腦海中,將接下來要經過的地形復原了一遍。
如果韓頹當說的沒錯,此時,韓嬰所帶領的近千部眾,應該在武州以北約五十里。
這一點基本不會有什么誤差——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