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地方,但從飯后睡前,從其他老卒嘴中,也都曾聽到過這些。
而這一次,是武州塞近二十年來第一次面臨‘不撤不行’的局勢,也是楊余第一次獨自帶隊,從武州塞撤回馬邑。
在這之前,如果是匈奴百十來號人的入侵,那武州塞大概率會將關卒全部收回,我在關墻上不出來。
情況稍微嚴峻點,就干脆把狼煙一點,屯長楊余帶著眾人跑個四五十里地輕裝越野,也能躲進善無城里。
至于‘從武州塞直接北撤至一百四十里外的馬邑’這種情況,別說年不滿三十的程未了,就連楊余都未曾經歷過!
——要知道上一回,出現‘武州塞絕對守不住’的狀況,還是二十二年前,韓王信以王都馬邑獻降匈奴,太祖高皇帝御駕親征那一回!
一百四十里的叢林潛退,讓毫無帶隊經驗的程未感到緊張無比。
在問出那句‘可是有人掉隊’之后,程未緊張的看著楊二逐漸張開的嘴,心里幾乎是嘶吼著,祈禱那個‘是’字不要從楊二嘴中蹦出。
幸運的是,程未的祈禱不知被哪一位沿路經過的仙人給聽到,竟真應了驗。
“未曾,俺剛又數了一回,加上俺和程什長,不多不少二十七顆腦袋!”
聽聞此言,楊余暗自長松了口氣,但面色卻并沒有同步平緩下來。
“那二叔這是?”
還是那句話:走在潛行撤逃路上的隊伍,最好一路上都不要有片刻的停留,也不要有任何一個人,說任何一句話!
因為一旦隊伍停止,或有人說話,就會讓隊伍中人開始思考。
而隊伍停下腳步,也往往意外著有不好的事發生。
——要沒事兒,誰愿意在撤逃的路上停下,還白費力氣說廢話呢?
這也是先前楊二一開口,程未便直接問有沒有人掉隊的原因:隊伍不聲不響,說明沒有野獸襲擊,或有人墜落懸崖的事發生。
唯一可能發生的,也就剩下有人悄摸掉隊了。
看著程未依舊沉凝的面龐,楊二暗地里稍點了點頭。
光是這份警惕,以及臨危不亂的震驚,程未就已經從這一趟旅途,收獲了巨大的成長了。
如果不出意外,待等戰后,程未將有很大的概率取代必將戰死的楊余,程未武州塞關卒的首領——武州尉!
而作為楊余家的家兵,楊二能想到繼續效忠楊余的方式,除了照顧好楊余以及其他六位同袍的家人之外,也就只有追隨新關尉,替楊余守護他用生命在守護的武州塞了······
從目前的表現來看,程未,還算是一個合格的,可以信任的效忠對象。
如是想著,楊二便稍出口氣,略有些警惕的環顧著四周,嘴上不忘對程未道:“俺想著,俺們走了快一晝一夜,馬邑當是不遠了。”
“善無先前探不到消息,俺估摸著,沒準馬邑城外,也已有匈奴斥騎徘徊。”
“俺這不來提醒什長,尋思尋思俺們到了馬邑,咋下山,咋進城?”
武州塞與馬邑直線距離不過一百三十里,即便是算上曲折的山道,也不會超過一百六十里的路程。
聽上去或許還有些遠,但換算到后世,一百六十里,也才不到七十公里的距離。
這樣的距離放在后世士兵身上,最多也就是三個時辰的功夫;便是尋常人,六七個時辰也能走下來。
武州關卒雖然沒進過什么‘武裝越野’的專項訓練,但畢竟是漢室全民皆兵下選拔出來的士卒,基本的身體底子還是有的。
從昨天日暮之時出發,到今日午后,這就已經是將近九個時辰,再小心謹慎,也該是快到了。
這樣一來,楊二提出來的問題,也確實是迫在眉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