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斯本思慮再三,下令停止杖責,讓白云飛和呂翼冰進宮,面見國王李擦蘇。原本他是要在宮門前打死白云飛,特意挑了四名會武功的宮人下狠手,血肉之軀,即便是高手,六十杖下來也得一命嗚呼。
呂翼冰救了白云飛一命。
他已經挨了四十一杖,像一條奄奄一息的狗,脊椎碎裂無數,在地上茍延殘喘,命在旦夕之間。
他聽見了呂翼冰喊住手,也聽見了呂翼冰與里斯本的對話,他用微弱的聲音對呂翼冰說謝謝,只是聲音小如蚊蠅,沒有人聽得見。
呂翼冰管不了太多,從懷里掏出南門秘藥生機丹,倒出幾粒塞進白云飛嘴里,沾染了一手的血。
他將白云飛的衣物找來,將血擦干凈,又拿出一個瓶子,將粉末一股腦灑在對方背上。
做完這些,他默默念叨著,我盡力了,死生有命,看你的造化。
隨即,他對里斯本道“立即將白公子抬進驛館,派御醫好生照料,他若是死了,烏渤海無救也。”
他脫口而出的話,在里斯本聽來無異于最后通牒,后者不由一陣后怕。好容易來了一位南門傳人,舉國有希望,如果惹惱這位爺,后果不堪設想。
所有的忠君愛國、理念和分歧,在瘟疫面前都不堪一擊,健康的活著才是第一。里斯本立刻照做,讓人將白云飛抬走,同時派人去請御醫。
他要見證白云飛活著,不是為了救他,而是想看看南門到底有多神奇,白云飛已差不多是個廢人,還能再站起來嗎?!
里斯本帶著呂翼冰見到了李擦蘇。
后者戴著王冠,是位五十上下的男子,身形瘦長,金發碧眼,胡須濃密,王者的威嚴表露無疑。
但呂翼冰看得出來,李擦蘇眼窩深陷,有些頹廢,最近想來沒有睡好。
他不知道,已經有兩位貴人感染了瘟疫,一位是李擦蘇最疼愛的小王妃蘇梅兒,年方十七;另一位是二王子胡喜頓,他是大王妃最疼愛的兒子。
王宮內已經亂做一團。
呂翼冰拜見李擦蘇時,沒有摘下圍巾,李擦蘇的臉色有些惱怒。
從沒有人膽敢在他面前這樣放肆,他視為是對他權威的挑戰,怒氣沖沖說了一堆,經過里斯本翻譯,大體的意思是“你好大的膽子,面見本王居然遮掩面容?!?
“哈哈哈…”呂翼冰大笑,絲毫不懼。
李擦蘇氣得咬牙切齒,又說了一通,要不是顧忌對方是大夫,他已下令將呂翼冰綁了。
里斯本翻譯“陛下問你為何大笑?”
“外臣笑陛下太可笑,居然不問青紅皂白?!?
“何特使,不可莽撞,還是請說明緣由,陛下明察,不會怪罪你的?!?
“你替外臣問問陛下,是對付瘟疫重要,還是摘下圍巾重要?”
里斯本向李擦蘇翻譯了,李擦蘇愣了下,又氣呼呼的說了一通,里斯本翻譯道“陛下說對付瘟疫重要?!?
“好,瘟疫之所以蔓延,主要在于人與人之間傳染,而呼吸是傳染的重中之重,遮住口鼻是為了阻攔瘟疫通過呼吸進入身體,只有這樣,才能有效的切斷傳染?!?
呂翼冰說道“在下見陛下情緒不佳,推測必有至親感染了瘟疫,所以王宮中也不一定是安全的,請二位在面見其他人時也這么做。”
呂翼冰將圍巾摘下,露出了面容,李擦蘇與里斯本都瞪大了眼睛看著他,不知他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他們不知道,呂翼冰心中有氣,剛剛故意不摘下圍巾,想試探一下李擦蘇對他的態度。
控制瘟疫,國王的態度最重要,如果他一意孤行,聽不進意見,他即便有通天的能耐也沒有辦法。
過了好一會,里斯本才回過神來,將呂翼冰的話翻譯給李擦蘇,后者臉色緩和了好多,跟里斯本說了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