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曾與阿姊商量過這事嗎?難道爹爹一直就有將寨主之位傳給他的念頭?
雖說倉羽寨一直是傳賢不傳親,可自他當上了少主,人人都把他看做下一任寨主。可惜他卻不這么覺得。那個位置,他實在沒有能力接手……
馮幼旭將字條貼身收好,當即撕下衣服沾著草灰用手指頭寫下回信。他匆匆寫了幾行字,皆是兒時與阿姊定下的暗號,旁人看來只是一堆鬼畫符。不一會兒衣料便被他塞進信桶中。
“唉,你這回可要飛快點,回去找阿姊獎賞東西吃吧。”他摸了摸信鴿毛茸茸的腦袋,左手一托,它便越飛越遠,最后在空中化為一點直至消失不見。
希望阿姊能理解他的苦衷吧。
馮幼旭加快腳步向前奔去,距離天黑還有九個時辰,一分一秒都不能出錯。
……
當陽光灑下最強烈光線,噴吐出全部熱量時,倉羽寨的土地似乎更豁亮了。從土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刺得人睜不開眼,蒼涼得連鳥獸也不愿發出動靜。
莊錦軍隊的兵士們累得人仰馬翻,他們被躲在暗處的倉羽寨人不斷搔擾,痛痛快快打一戰吧,他們又都不出現。整整被耍了一上午的他們果斷放棄一小絲機會,找了隱蔽處生火做飯,還是填飽肚子保存力氣更重要。
“校尉。”有一兵士小心翼翼靠近正倚在樹干上歇息的軍官,“不如我們吹角和大部隊集合吧……”
“你就知道跟著別人屁股走!”那校尉瞟了那兵士一眼就沒好臉色,他昨天還和別人打賭要第一個找到馮幼旭蹤跡,而且賭了十兩銀子!現在吹角不就是打自己的臉嗎!
“可是已經過了約定時間,竟無人吹角……”小兵士聲音漸漸低下去,他沒有抬頭似乎也看見了校尉怒氣騰騰的眼神。
“他們肯定也尋到了蹤跡,沒有吹角就是為了爭功……行了,快去睡吧,過會兒還要行軍。”校尉隨意甩了甩手便將帽子合在臉上擋太陽,一副不再理人的模樣。
這邊小兵士嘆了口氣,可不遠處草叢里的倉羽寨人卻是憋笑。自馮幼旭看了忘憂送來條子后便改變了主意。他摸清了了各個校尉的性格,特意將這支隊伍留到最后處置。
果然前三支隊伍廝殺殆盡超出聯絡時間了,這邊還沒意識到異常。
馮幼旭勾了勾手指,壓低聲音道:“事不宜遲,趁他們不備一舉拿下。”
眾人點了點頭,不一會兒他的身后便發出廝殺聲,馮幼旭正松一口氣時,忽然從遠處傳來模模糊糊一陣號角,聽得出來是嘹亮勁急。
“怎么回事?”他也顧不得身后正在發生的混亂,盡管有幾把刀向這邊砍來他還是利索地結果了對方向廣風留給他的玉陽兵奔去。
“蒼狼軍營壘的大軍出動了。”那兵士細細辨別著方向,“東北方向,是與都尉遇到了!”
怎么會提前了?
馮幼旭不由得蹙眉:“這里的殘局解決完了便去匯合。”
他不等那玉陽兵反應便急急向聲音的來源奔去。疾行不到一刻他便遠遠瞧見漫漫黑色如同遍野松林,軍中旗幟紛飛,是紅旗狼紋,莊錦的軍隊。
蒼狼軍持闊身長劍,僅肉眼可見的裝備就有火槍、盾牌、刺槍,身上盔甲還泛著亮黑色,比派出來巡查的軍隊好的不是一點半點。
驟然間,玉陽軍鼓聲號角大作,玉陽旗在風中招展,發出“嗬嗬”之聲。
馮幼旭小心接近戰場,終于在人群中找到了廣風的身影。他的眉頭皺成“川”字,一揮手,兩翼騎兵率先出動,中軍兵士手握大刀跨著整齊步伐,排山倒海般向前推進。
與此同時,蒼狼軍的角號聲震山谷,兩翼騎兵呼嘯迎擊。重甲步兵亦是無可阻擋地闊步,恍如黑色海潮平地席卷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