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乍現(xiàn),整個天地間獨(dú)留宇文淵與眼前這被鐵鏈鎖住的男子。他的雙手被帶刺的鐵環(huán)勾住,年歲一久,皮肉與鐵環(huán)竟長在了一起。
“寒遠(yuǎn)……你不認(rèn)得我了?”那男子一抬眼,眸中綠光散去,清明一片。
“你是何人?”宇文淵握緊了望兮,腦中閃爍著畫面中的男人似乎正與眼前的男人漸漸重合。
他在古塔中教他練劍,教他如何制敵,教他隱忍之道……
細(xì)碎的畫面閃過,宇文淵不由得捂住頭,克制著身子微微發(fā)顫。
那男子冷哼一聲:“我是你父皇啊……外頭那個是假的,假的!”
“住口!”宇文淵用望兮凌空揮舞著,似要劈開迷障,“你不是父皇……”
“我是……我是……”男人的聲音輕輕柔柔,伴隨著幾不可聞的古鈴聲,一遍一遍重復(fù)著,“我是你父皇……外面那個是假的……”
宇文淵的視線模糊起來,那男子的臉好似漸漸化為了宇文璟。他有些遲疑,每當(dāng)他想看清記憶中的男子長什么模樣,那男子又會遠(yuǎn)去,只是口念著:“君之所以明者,兼聽也;其所以暗者,偏信也……”
是《貞觀政要》。的確是父皇翻閱了數(shù)遍的書。
宇文淵攥緊了拳頭,指甲生生嵌入掌心,可依舊敵不過頭疼欲裂。一時間,天地皆為之旋轉(zhuǎn),腦海中總是回蕩著那個聲音:“我是你父皇……”
“不!你不是!”宇文淵的指尖已沾上掌心的血,鉆心的痛楚帶來片刻清醒。這是攝魂術(shù)……
男子沉下臉:“是我教你練劍,教你讀書,我才是你父皇!那妖物占了我的身,他是假的!我被囚禁于此,終不見天日,你們卻在外面享福,你這不孝子!”
“你心里只想著你母妃,何時有過你父皇,你這不孝子!”
男子的話與宇文璟從前的言語在宇文淵腦海中回蕩,“你這不孝子”一瞬重合,他瞳孔一震,腦海中滿是清脆鈴聲。
“叫父皇?!蹦凶右娪辛说檬舟E象,便緩緩?fù)鲁鲆豢跉?,古鈴聲越演愈烈?
“父……皇……”宇文淵被壓制得半跪下來,雙瞳漸漸放大,豆大的汗珠從額間淌下,“父……皇……”
“乖皇兒……”那男子笑著應(yīng)了聲,鎖著鐵環(huán)的鐵鏈霎時間崩斷。一只古鈴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他右手中,正被他以極規(guī)律的動作晃動著,發(fā)出震人心魄的脆響,“你是誰?”
宇文淵的雙目漸漸失去神采,他的身子不再發(fā)顫,只是空洞地抬眼直視著他的雙眸:“宇文淵……”
男子又晃了兩下古鈴,繼續(xù)試探下去:“你的父皇是誰?”
“是你……宇文璟……”宇文淵回答時眉頭微蹙,雙拳始終沒有放松。
那男子滿意地?fù)u著古鈴,繞著他走了一圈:“你聽不聽我的話?”
宇文淵回答地沒有猶豫,幾乎脫口而出:“聽?!?
男子半蹲下來,雙眸又漸漸染上綠意:“你最愛的女人是誰?”
宇文淵眉心微蹙:“柳清漪……”
“好,去殺了她?!?
男子將古鈴收起,一瞬間天地清凈,宇文淵又回到了方才亂戰(zhàn)的石窟中。
此時石窟中一片寧靜,眾人皆沉入幻境沒有清醒,而忘憂緊蹙眉頭,閉緊牙關(guān),咬得唇角流血。
宇文淵的眸子一瞬不瞬,他執(zhí)著望兮的手被男子抬起:“去吧,殺了她?!?
“殺了她,我的乖皇兒?!?
“殺了她,我?guī)闳ヒ娔愕哪稿??!?
……
男子慫恿的聲音不斷在宇文淵腦海中盤旋,他向前艱難地邁出兩步,手中望兮不斷顫動著發(fā)出寒光。
在望兮寒光的照耀下,那男子化為原來的羅剎模樣,陰森森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