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憂從未想過長平會問的這么明目張膽。宇文淵如何?
她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只能含糊其辭應著:“聽聞陛下不喜齊王殿下,大抵是不會傳位于他。”
長平在她的身邊踱著步繞了一圈,目光始終不離:“是。可陛下不會,他就不能爭取嗎?”
忘憂沒有回應,長平自顧自說下去:“我是個婦道人家,卻也聽說過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道理。有些人表面上看著節節敗退,殊不知這也是他的一種手段。”
“你說,齊王是這樣的人嗎?”長平的聲音漸漸小下去,拂袖轉身重回到位置上,“你嫁與阿珂,便是與韓家命運同氣連枝,倘若有一日韓家被扣上謀逆罪名,你也脫不了干系。”
忘憂的眉頭淡淡蹙起,長平的意思是韓家在背地里籌劃什么,卻還未拿定主意支持哪一王?
長平詢問她的意思,是確確實實知道了她的身份,還是故意詐一詐?
長平見忘憂毫無反應,倒像是嚇到了。她忽而輕輕一笑:“這些話你便放在心底好好思量著,日后有機會,我再來問你。”
“是。”忘憂低頭應了。
“阿珂那兒應該準備好了,你去吧。”長平保持著一貫優雅的淡笑,可忘憂瞧著她的笑容卻無端覺得陰冷。
太后的敵意是把刺來的刀,她知道如何應對,也有機會翻轉刀刃。可長平的敵意是綿里藏著帶毒的針,她不知何時就會被刺傷,時時警惕。
她退了出去,一路上丟了魂。
不知從何時開始,她的勢力便徹底攪入寧國皇室的紛爭。這一切來的太快,快得出乎了忘憂的意料。
她以為自己籌謀的一切能在時間的推移中發酵,卻不想就在謀劃完成的那一刻便在京都內掀起軒然大波。
這背后是誰在助推波瀾?
“清漪。”韓珂有些疑惑著看著忘憂木訥的眼神,她一路出了府,竟還忘了要乘坐馬車。
忘憂回過神來,已被韓珂拉著上了韓府馬車。
“是不是娘和你說了什么?”韓珂小心翼翼地問著。
“長公主問我,日后登基的會是誰……”忘憂沒有隱瞞的意思,她總覺得韓珂已經脫離韓府,連長公主在籌劃什么也不知道。
韓珂聽到這句出人意料的話卻反常冷靜下來。娘一定是知道什么。
“那你覺得……”他輕聲問道。
“說實話。”忘憂抬眸望向韓珂的眼睛,“我不知道。”
“京都形勢瞬息萬變,不到最后一刻誰也不知道誰勝誰負,沒有人可以從一開始便自信地說‘我一定會贏’。”忘憂同樣說得輕聲,這些話絕不會傳到馬車外,“就算是我,也會輸。就算是我們,下一刻也許會變成敵人。”
“這就是京都。”忘憂被長平的話擾亂心弦,不由自主就向韓珂訴說了那么多話。
韓珂知道她所說不假,可一旦捅破窗戶紙,卻格外難受:“也許娘已經知道了你的身份。早在多年前,我就碰見過你。”
“肉包子,還記得嗎?”韓珂望著前方隨著前進微微晃動著的馬車簾子,溫暖的笑容中好像回到了那段時光,“你流落街頭,是我給了你兩個私藏的包子。后來娘喊我回去……現在想想,也許那個時候她就知道了你的身份,就連你父皇母后得知你身在何處的消息也是我娘透露的。”
肉包子。記得,當然記得。
忘憂有些驚訝,她在永州回想起此事,當時不正是鬼衣侯陪在身側嗎。命運好似一個輪回,兜兜轉轉總是能將看似毫無聯系的人牽扯起來。
韓珂知道她不說話不代表心里不在回想,著實有些委屈地撐著下巴:“你放心,站隊這種事,我不會站錯的。”
“所以你還是選豫王?”忘憂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