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小時后,她的四肢開始疼痛,積雪與凜風的寒意使她的關節僵硬,當她大步走過高低不平的地面時,小腿感到一陣劇痛。
雖然冬天是屬于尤里克的季節,但這見鬼的積雪和霜凍的地面,好在她的鞋子足夠好,不是那種帝國常見的布包鞋,而是厚實的鹿皮靴,這給她提供了不少保護,但即使如此在這崎嶇的土地上依然讓人痛苦,她希望在自己的腳起泡前走到山對面去。
以她并不堅實的身軀所能允許的最快速度前進,她步履沉重地走在一個漫長而蜿蜒的山谷里,然后被埋在草叢中的巖石絆了一跤,明明非常冷,但她開始感覺冒汗,她的喉嚨也有灼燒感。
她繼續前進,沒有看到維的影子,所以她朝她最后一次看見維的方向走去,她盡量不偏離那條線,即使這意味著要穿過荊棘或邁過凍結的、危險的冰河。
她越走越生氣,她把頭發從臉上往后梳,感到有些凍傷的手指擦過臉頰的時候沒有多少的觸覺,當忍不住用河面上看起來干凈些的積雪來解渴的時候,她看見自己的臉上模糊的倒影——有泥痕、血跡和瘀傷。
她的腿因無休止的攀登而感到抽筋和疼痛,劍沉重地壓在她的腰上,讓她惱怒起來想著要不要扔掉來減少阻力,但更多恐懼讓她并不敢這樣去做。
卡特琳娜繼續爬上山坡,又搖搖晃晃地走下山脊線的邊緣,在土崩地裂的地方跌跌撞撞地走著,這里沒有太多的高大樹木,取而代之的是密集的灌木林地。
太陽開始越過天空的正中向西落下,冬日的白天變得短暫了,北風也開始變得更冷,她渾身顫抖著,這時,她的腳踝在一塊半埋著的石頭上轉動,使得她滑倒在地上,小腿傳來一陣劇痛,接著是滾下坡地。
在呼嘯的風聲中,她的聲音顯得很微弱,她咒罵著爬了起來,她的腳踝疼痛起來,好像有人用木槌在上面敲擊了一遍,她一瘸一拐地向前走著,每走一步,她心中潛藏的恐懼就會增加。
黑夜不會離她很遠,而她已經很累了,并且只會更累,在她將眼睛閉上超過眨眼功夫的時候,她都會感覺到那些森林深處怪物的影子。
她摔下的動靜驚飛了幾只鳥,它們啼叫著飛走,叫聲漸漸消失在空曠的天空中。
她又開始一瘸一拐地往前走,由于寒冷和疲憊,她感到頭暈目眩,但她堅持著拖著沉重的腳步在矮樹叢中穿行,全然不顧衣服上樹枝與荊棘刮破的裂口,也不理會寒風吹在身上的冰冷。
當她掙扎著走下另一個又長又陡的斜坡時,她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她靠在一棵高大的樹上喘息著,渾身顫抖,她清楚地知道在太陽下山后她幸存下來的幾率——不會比矮人不喝酒的概率更高。
卡特琳娜握緊了腰邊的劍柄,但觸摸到的金屬并沒有給她任何安慰。
她忽然聽到積雪分開的聲音從四面傳來,那些腳步聲很輕微,并且非常接近。
在恐懼中慢慢蹲下身,好像這樣能讓自己不被那些東西發現似的,她聽得出人類的腳步聲,而這些不會是。
在黑暗的森林中,等待著可口獵物的東西數不勝數,它們雙眼發紅透著邪光,在密林的暗中觀察,滿是污穢地上堆積了它們的口水,它們在品嘗著獵物散發出的氣味,無論是血肉或者是恐懼。
戰獒在污穢力量下膨脹的身軀行走在常人不會觸及的黑暗中,卡特琳娜在樹冠的陰影中看到那些嗜血的生物露出銳利的牙齒,她一直聽說過森林中潛藏的怪物們,但很少會親眼目睹,特別是在獨自一人的時候。
她把劍拔出來握緊,鍛造精良的劍刃非常鋒利,反射著細碎的光,如果在一個足夠優秀的戰士手上,它能夠很好地切割肌肉和骨骼。
但她只是個女孩而已,卡特琳娜想起維戰斗的影子,對此她感到一絲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