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呢?副導演呢?跟你說的清場,怎么還有人進現場?”
分管場地的副導演渾身一顫,最近高群樹也不知怎么了,整天跟吃了炸藥一樣一點就著,之前很多嚴重的錯誤也都是輕拿輕放,現在只要犯點小錯,就是一頓臭罵,搞得所有人都精神高度緊張。
不過講道理,高群樹的壓力給到之后,劇組的拍攝進度的確加快了不少,畢竟人都是有尊嚴的,老被人指著鼻子罵,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這是一段醫院里的戲,周行飾演的劉華強,明知道醫院里全都是警察,卻依舊膽大包天,化裝成送水工去醫院看望弟弟劉華文。
比較有意思的是飾演劉華文的這位演員,當初副導演邀請他的時候,說的是這角色拍起來一點都不費勁,大部分還都是船(床)戲,這位一開始還有些靦腆,結果拿到劇本當場就蒙了,特么整部戲里他就沒幾個正常鏡頭,全特么躺病床上了。
為了拍一些在醫院的戲份,高群樹向當地醫院申請了一層病房,醫院還算配合,把幾個冷門科室暫時合并到一起接診。
2003年拍電視對于普通民眾來說,還是很稀奇的,何況石市這樣的內陸城市,經濟不算發達,見到劇組的機會就更少了,所以每天來現場看熱鬧的都圍滿了,有些甚至壓根不是醫院的病人或者家屬。
“征服,第59幕,第632鏡,開拍。”高群樹見副導演把圍觀群眾清理出去后,趕緊宣布開拍,時間緊迫啊。
周行一身灰色工作服,肩上扛著20斤的桶裝水出現在鏡頭前,隨后踏著穩健的步伐走向電梯,就在等電梯的當口。
突然兩名警察沖著他的方向跑了過來。
“二號機位,注意抓拍他的面部特寫。”高群樹死死盯著監視器,這一段戲就是為了突出劉華強的膽魄,試想作為一名被通緝的犯罪嫌疑人,兩名警察朝你跑來,不嚇得尿褲子也會第一時間逃跑。
周行嘴角的肌肉微微抽動,喉結滾動,眼神死死盯著朝他跑來的兩名警察,同時扶著桶裝水的手緊了緊。
江姍在監視器前看到這一幕也暗自點頭,所謂身臺形表,是演員表達角色情緒與內心世界四種表達形式,萬變不離其宗,然而表演并不是一成不變的,不是每個角色,每場戲都有讓你利用身臺形表的機會。
就像周行眼前的這場戲,他一句臺詞都沒有,甚至不能動,然而,他那種緊張、壓迫感卻通過一些細微的動作表露無疑,這就是演技,記得上學的時候,老師就曾經說過,演員的任何部位都可以用來演戲。
原本這組鏡頭到這里就算結束了,不過高群樹卻并沒有喊咔,演員們就只好照常演下去。
兩名警察停在了周行旁邊,一副是為了等電梯的樣子,然后就聽左邊的警察道“唉,你看到通緝令了嗎?這要是抓到劉華強,咱們可就升官發財了。”
“去,你知道劉華強在哪兒嗎?要是那么好抓還輪得到咱倆?”
“倒也是,唉,不過我看這哥們兒,長得就挺像劉華強的。”
“像嗎?”
周行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上,突然笑了,很憨厚的笑容,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搖搖手。
“嗨,原來是一聾啞人。”
兩名警察笑著走進了電梯。
原本按照劇情,周行是要扛著桶裝水,一路走到這一層的盡頭去辦公室送水,然而走到一半,周行突然停住了,將桶裝水放了下來。
“咔。”高群樹愣了一下,還以為是周行累了,畢竟一路扛著20斤桶裝水拍了拍了這么久,可不是什么輕松的活。
整個劇組都認為是這樣,其余的演員都回到了原位上等待周行休息好,然后再開拍。
anli一看也趕了過去,擔憂道“是不是累了,要不跟導演說休息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