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緊拍完你的戲份,拍完了好專心寫劇本。”
“嘿!你”季云剛想回懟兩句,就見江文已經返回監視器處。
“老板,我這身怎么樣?”
喬山樂顛顛的跑了過來,身上一身焦黃的粗布背心,露出兩條豬腿一般的大白胳膊。
“你這是哪身啊?”
“我演武舉人手下的團員之一啊。”
季云定睛一瞧,他手上還挎著一身衣服,“這又是哪身啊?”
“這身是麻匪那一套,扮演黃四郎手下那群假麻匪。”喬山又拎出一件,“這身是扮演土豪鄉紳。”
季云嘆了一口氣,“群演給你多少錢?”
“江導說了,這次合作完,以后還會給我出演角色的機會,我就沒要錢。”
“你知道他一共拍了幾部戲么?”
執導25年,一共拍了六部,下一部一步之遙在四年后。
四年,就算是喬山這大傻子,季云也有信心給他捧成男主角。
那時候還有必要走后門蹭角色么?
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可真是咱們公司的臥龍。”
望著季云那遠去的背影,喬山喊道“老板你放心,我不會辜負你的期望的!”
媽個雞。
走到鏡頭之前,季云嘴里還在罵罵咧咧。
“演員準備好了么?”
季云望向張墨,點了點頭。
喬山給他帶來的怨氣他急需發泄出來。
“第二幕,第一場,二鏡一次,action!”
季云找了個角度,端坐在陰影之下,低沉道“六爺,你吃了兩碗粉,只給了一碗的錢。”
“放屁,我就吃了一碗的粉,給了他一碗的錢。”
與張墨的急切相對的,是季云此刻的云淡風輕,“他吃了幾碗?”
賣粉的低眉信手,眼皮微抬,怯懦道“兩碗。”
“不可能!”
身后的武舉人一腳踹在他后腰上,直接將他踹了個踉蹌,“六爺是縣長的兒子,怎么能欠你的粉錢呢?”
“就是吃了兩碗給了一碗的錢。”
季云終于站起身來,腳步微踱,鞋跟在地上發出咄咄的聲音。
“縣長要給我們鵝城一個公平。”
身子從張墨身邊擦肩而過,他雙手抱拳,直指窗外陽光。
“好!~”
聲音猛地高昂起來,季云眉目全部張開,“我今天討得就是一個公平!”
沒有再次走高,而是重新低沉下來,輕聲細雨一般“問誰討?問縣長兒子,為什么?”
一番話如連珠炮一般抽打在張墨的臉上,剛剛見著季云的氣勢由低轉高,仿佛整個人都高出了半寸。
自己蜷縮在他的陰影之下,條件發射般的,他向后退了一步。
剛退出這一步,他就暗暗叫糟。
這不符合他的角色。
這個念頭一升起,張墨強打起一口氣。
季云此時這輕聲細語的語氣不光是引著情緒深入,也仿佛讓他在泥沼之中找到一絲呼吸的空檔。
剛剛抬起頭,正對上的又是季云的雙眼。
“他吃了兩碗粉,只給了一碗的錢。”
與季云面對面,張墨直感覺自己能清晰的看到季云的胸膛都微微鼓起。
季云欺近,他再退一步,仿佛重復著這種一進一退的循環。
“這就叫做,不!公!平!”
渾身上下仿佛都發出共鳴,季云的這一聲猶如在張墨耳邊響起驚雷。
“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