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腦抽胡思亂想后,我才發覺門口推開了些許,有個身影站在門外,于是我便問道“門外何人?可是有時稟報?”
我話音剛落,門外之人便推開進來,原來卻是馬兌,想必他已經站在門外不少時間了,可能看到我在發呆,以為我在沉思,所以不敢進來打擾我罷了。
馬兌進來后,向我說道“家主,飯食已經備好,還請家主到飯廳進餐。”
“哦,知道了。”說完,我便站起身來,跟著馬兌前往飯廳去了。
到了飯廳后,馬兌向我問道“家主,可要歌舞?”
果然,我所在的馬家混到這個地位,雖然未算是頂級豪門、真正的“鐘鳴鼎食”之家,不過家里養數名樂師、十數名舞姬還是有的。
只不過明天還要早起出城狩獵,畢竟聽馬兌所說,出城狩獵大雁就算不抱希望,但做戲做全套,怎么也要組織數十人出城,起碼也要在城外轉悠兩個時辰左右,然后才能往北面山頭上去“狩獵”,最終獵取到一對大雁而回。
這個過程,按照馬兌所言,就是這個時代的標準戲碼,不然對外就不好言說了,猶如古代的諸多“三推三讓”的戲碼一樣。
即使是曹操這種能說出“寧可我負天下人,莫教天下人負我”的絕世梟雄,在受封魏公的時候,也要按照慣例,來上一出這種大戲。
先是漢獻帝特命大臣冊封曹操為魏公、任漢朝丞相、領冀州牧,然后曹操上表推辭;接著荀攸領文武百官勸其就封,說曹操功比周公,理應接受如此待遇,曹操便表示既然百官如此說法,便姑且接受封地,但魏公的爵位卻是萬萬不能接受。
最后荀攸繼續領文武百官進言,說曹操受封魏公既是皇上殷殷所望,亦是群臣“功必賞”之盼,曹操若還推辭不就魏公之位,既失皇上之望,亦寒群臣之心,曹操見荀攸等人如此說了,便“勉為其難”、“不情不愿”接受了魏公的爵位。
曹操這種以“好人妻”聞名后世的本“色”之人,亦要屈從于世俗慣例,來上一出“虛偽惡臭”的“三推三讓”大戲以掩悠悠眾口。
我這種平凡的小人物,自問沒有勇氣與能耐去挑戰這個時代的游戲規則了,還是小心謹慎地按照同一層次之人的做法,乖乖帶人出城“狩獵”回一對大雁就算了。
想到這里,我便無心欣賞什么歌舞表演了,于是對馬兌說道“今晚累了,就不要歌舞了,飯后吾好好梳洗一番,便去歇息。”
“諾。”馬兌應了一聲,便自行退去了。
不一會,數名侍女便各自捧著飯食進來,麻利地布置在我前方的酒案上,我看了一下,還配了一爵酒,于是我亦無拘無束地,慢悠悠自斟自飲起來。
一個人自由自在地吃著小菜,隨心所欲地抿一口酒,這種情形,令我不由自主地想起《孤獨的美食家》開頭那段旁白不被時間和社會束縛,幸福地填飽肚子的時候,短時間內變得隨心所欲、自由,誰也別打擾,毫不費神地吃東西的這種孤高行為,這種行為正是平等地給予現代人的最大程度的治愈。
是啊,美食固然是一種享受,但是能隨心所欲地品嘗美食更是一種更大的享受,我一邊獨自在只有我一個人的飯廳里吃飯,一邊想到難怪井之頭五郎那個家伙,總是能滿帶幸福的表情,把一道又一道美食塞進嘴里了,原來有時候一個人孤獨地享受美食,也是一種心靈上的無限解放啊。
當我以這種朝圣般的心情把晚飯吃完后,心中覺得無上滿足,不由雙手合十,默默向冥冥中給予我這種生活的存在致謝,完成了這個充滿儀式感的動作,我的心境才算是平伏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