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晌午,云臺峰戒律堂。
大雨過后,炎炎烈日高懸當空,金色的光照射到地面上。
秦蒼特意將行刑地點放在戒律堂外的露天場地,為了讓所有華山弟子親眼見證、引以為戒。
公開處刑,如果是死刑也就罷了,死了一了百了,而郭懷陽被罰一百戒尺頂多半身不遂,以她的性子這比殺了她還難受。
眾人頂著大太陽站在一起,一些入門晚、修為低的弟子曬得快要中暑,嘴里抱怨著什么時候才能結束各回各峰。
現場沒有一個人替郭懷陽惋惜,都認為她是咎由自取。
就連平日為她說話的那些女弟子也跟著起哄,說她自作自受。
墻倒眾人推就是這樣。
岑暮曉說得對,郭嘉不可能沒收到傳音符,可是幾天過去了,衡山沒有派人過來。
郭懷陽望了一眼刺眼的太陽,一陣眩暈。
懷陽——虛懷若谷,吾心向陽。
她的名字是郭嘉起的。
多諷刺?這么好的寓意和她一點也不沾邊。
她曾以為沒有易殊歸,至少她還有親人,還有父親兄長。
現在她懂了,她是棄子,她已無用,救她毫無意義,郭嘉又怎會在乎她的死活?
昨晚,顧景墨趴在牢房門口對她說“懷陽,你不要放棄,活下去,放下仇恨,我帶你走。”
她笑得悲涼,聽不進去任何話,“我什么都沒有了,我什么都不配得到,我輸了,我輸給了一個什么都比不上我的人……”
“你還有我,我求你,不要放棄希望。”顧景墨伸手穿過牢房門送飯食的洞口。
她看向他的手,她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卻能聽出他聲音里的焦急。
她不為所動,她的心已經傷透了,她不敢再向任何人走近了,“你要帶我去哪?我們能去哪?離了衡山和華山我什么都不是,我不值得你為我放棄一切。”
“有些事情你忘了,我永遠記得,我就是為了你才來到華山的。”
“什么?”
顧景墨保持著伸手的姿勢,盤坐在牢房門外,笑道“其實我挺傻的,那年我見到你時,你穿的白色衣裙,拿著普通玄鐵劍,我便以為你是華山掌門的親眷,于是就拜在了師父門下,拜師禮過后,我找遍了華山都沒找到你,我才知道我可能弄錯了。”
“天大地大,我還能去哪找你呢?正當我快要放棄的時候,你出現了。”顧景墨的眼里有光,可惜隔著鐵門她看不見,“你相信緣分嗎?從那一刻起,我信了。”
郭懷陽沒有答話,對于顧景墨說的這些她沒有印象了。
顧景墨盡可能地言語輕松,將她拉回生的邊緣,“我爹一直希望我能從軍,將來繼任護國大將軍,但是我討厭人和人之間互相殘殺,我討厭打打殺殺的戰場,我不會如他所愿。”
“如果沒有你,我不會選擇修仙,我可能會承襲家里的爵位,一輩子做個閑散侯爺,庸庸碌碌地過一生。”
“修行的這十幾年里我才真正體會到自己的價值,我愛奇門遁甲、奇異法陣,我也愛看仙法秘籍、志怪傳說,我還可以憑我學來的這些本事幫助需要幫助的人。”
“所以,你不要放棄希望,因為你是我的希望啊。”
即使被人棄之如敝履,也總會有人視她如珍寶。
她黯然地低聲說“這些話你若早告訴我多好。”
沉默了片息,她道“我答應你,若是一百戒尺過后我能活下來,我就跟你走。”
最終,她沒有握住他的手。
她不配擁有他的赤子之心,她更不能答應他放下仇恨。
仇恨,她不可能放下,永遠不可能!
冷眼看她笑話的每一個人她都不會放過,尤其是岑暮曉!
她若自毀,一定會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