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暮曉迷迷糊糊發呆了半晌,才慢慢適應腦子里的那些記憶。
她驀地想起蒼梧山遇見那股黑氣時,那些怪聲對她說他們和她一樣不屬于這個世界,是她放出了他們。
他們找了她五百多年,那說明她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五百多年,這中間一定發生過什么。
她剛想問忘川,桌上的燭臺熄滅,門外光亮恢復,所以壓根沒有天黑。
她撓撓頭,奇道“我為何還記得忘川,她不是說了我待會就會忘掉嗎?這屆孟婆湯這么水么……”
既來之,則安之。
既然已經下定決心留下,就不管有沒有回去的方法了。
她把門打開,剛準備踏出門,被一層赤色火系結界彈了回去。
沒想到衡山用來困住各掌門的房間倒是沒白費,用在了她的身上。
她豎起耳朵聽,沒聽見有什么動靜,此處隔祝融峰正殿相距甚遠,易寒應還在參與處置衡山的善后工作無暇顧及她。
她一個念頭落在了祝融峰的后山,給陸離發了個傳音符“我爹還好嗎?現在什么情況了?”
她剛把傳音符拋出去,就收到了回音“放心吧,我守著呢,各掌門在商討如何處置郭庵一脈,正爭得不可開交。”
“你太棒了,竟然秒回啊!”岑暮曉一聽各掌門暫時沒有處置她父親,不禁喜上眉梢,這樣便能為她救出父親爭取一些的時間。
“秒回?”陸離不懂何意,又道,“我有辦法救出你父親,你就好好等著吧。”說完,傳音符沒了聲響。
岑暮曉沒太在意陸離說的,他能有什么辦法?
易寒正在氣頭上,她不能回去正殿硬碰硬,得保持冷靜從長計議。
她找了處涼亭,跪在地上,向著漫無邊際的天空,道“爸,媽,對不起,女兒不孝,我來到這里已經五百多年,不知道你們還……”
她不愿往下想,可能不同的世界時間流速不一樣呢。
“在這個世界,這一世我的父母待我極好,我父親現在需要我,我不能回去了,如果有來生,我再做你們的女兒。”
“你們放心吧,我會在這里好好活下去。”
她鄭重其事地拱手一揖,磕完幾個頭,又忽然敲了下自己的腦袋,喃喃自語“我可真是越來越像個古人了,作什么揖啊?”
話音剛落,她一抬頭瞥見一塊紅衣衣角。
風詣之搖搖晃晃走過她身邊,扶著涼亭柱子,眸中似有水霧朦朦朧朧。
岑暮曉站起身,聞到一股酒氣,“你不是在正殿嗎?怎么醉成這樣?”
原本她心里對他滿是疑問和失望,但見他如此傷感的模樣,她倒不忍心責問他什么了。
她在心里暗暗感嘆他們這種天生天養的樹靈就是有得天獨厚的優勢啊,修成一副絕世好皮囊在哪都吃香,就算做了壞事,人們的第一懷疑對象也不會是他吧。
“我沒醉。”風詣之懶散地靠著坐下,“這世上要是真有能灌醉我的酒就好了。”
“千杯不醉?不可能吧。”
“我喝再多也不會醉。”別說凡間的酒了,就是天界的瓊漿玉露,他一樣跟喝水似的。
聽風詣之這意思是想借酒消愁?可他如今在仙門中幾乎是呼風喚雨,要什么得不到,用得著麻痹自己么。
岑暮曉不經意地一問“遇到什么煩心事了?甘木種子的下落沒能問出來?”
風詣之眼神中隱隱夾雜著淡淡的憂郁,搖頭笑了笑,“你以為我在乎那甘木種子?我本是將死之人,要甘木種子何用?”
“你的傷沒辦法治愈了?”岑暮曉猜測他是指他的奇異病癥,“你別誤會,我并非要打探你的弱點,在正殿你殺人時我就在想你是怎么忍下來的?不痛嗎?”
風詣之抬眸輕輕一笑,“你這是在關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