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不露面,本尊竟不知如今的天界鼠輩之流甚多。”
如果說這個聲音的前一句話品不出語氣,那后一句話便是赤裸裸的嘲諷了。
這些天上的神官在凡間都有自己的信徒,信徒們恭維朝拜他們都來不及,他們哪里被人這么嘲過。
但這個聲音帶來的壓迫感使他們連反擊的力氣都沒有!
到底是誰?什么來頭?居然敢在天帝殿前造次,還自稱“本尊”?!
殿外有一片片透著金光的祥云翩翩飛來,形似花朵,一朵接著一朵,越飛越密集,好似一個花陣。
眾神傻了眼,這一朵朵云彩凝聚成的花朵拋開顏色不看,形狀看起來怎么有點像……扶桑花?!
花瓣很寬托著長長的花絲,這便是扶桑花無疑,只不過是云彩編織而成的。
天帝的臉色一沉到底,注視著祥云花陣后方的身影。
一紅衣人緩緩自云中走來。
那烈焰般的紅在天帝眼里異常刺目,如同昭示他罪惡的血色,他的瞳孔驟然一縮,喝道:“誰在裝神弄鬼!來人!拿下!”
天帝一聲令下,天兵天將一擁而上沖入殿內,欲將紅衣人擒住。
然而,天兵根本無法走近那祥云花陣,強壓猶如一座大山阻擋在前,任憑他們使勁全身力氣也靠近不得。
他穿著一身用金線勾繡著大片扶桑花紋的血色衣袍,烏發以暗金色發冠高高束起,映得他面如冠玉眉目如畫。
眾神明明看清了來者的天人之姿,可下一刻又記不起,實在詭譎神秘。
眾神中不知誰驚訝地叫了一聲:“扶……扶桑,扶桑神尊!”
扶桑饒有興趣地勾唇,他望向認出他的那個神靈,嘆道:“你們之中竟有信奉扶桑的,著實不易。”
他的聲音一如他的面容讓人聽不出音色。
認出扶桑的那位神君職級不高,是醫官妙心仙子座下的一株白芷草藥所化,因是植系精靈,生來便不可抗拒地服從扶桑,他又站在末尾離扶桑最近的位置,便一眼認出了扶桑。
待白芷脫口而出后,在場其他植系精靈所化的神君紛紛揉揉眼睛,看清了來者。
扶桑不是死了么?
那是萬荒殞神陣啊!是天道創下的誅滅神之精神力的殺陣!扶桑被萬荒殞神陣誅殺竟毫發無損?!
天帝已猜出扶桑是何緣故死而復生,天道創下的殺陣都殺不死的人,除了天道自身,還能有誰?
天帝面上幾乎繃不住,慌亂之中拍案而起:“扶桑!你意欲何為!”
扶桑淡道:“還未認出本尊?”
眾神發覺,扶桑在和天帝說話時能聽出音色語氣,那傲慢的神色和視天規禮教于無物的態度猶比當年的扶桑神尊更甚。
天帝面露頹色,他抓著龍座上的金鸞扶手,想坐下卻似有阻力,令他彎不下膝蓋。
他渾身顫抖著說:“天道!原來你是天道!倒是我想錯,我竟一直以為你是后土轉世。”
說著說著,他笑了,笑得凄慘全然失去儀態,眾神一陣毛骨悚然又驚詫萬分。
“這……”
“天道!!!扶桑是……”
眾神驚慌,剛有人開口便立刻閉上嘴,殿內鴉雀無聲。他們皆低著頭,不該抬頭看扶桑,生怕扶桑記恨他們曾在背后詆毀過他。
天界神靈中沒幾個看得慣扶桑,與扶桑關系好一些的神都會被眾神排擠孤立,形成這一風氣的“首功”便是天帝。
三千年來,天帝百般為難扶桑,扶桑之死雖不是他親自動手卻也是他在背后推動的,他原以為扶桑的精神力都被摧毀,籠罩在他頭頂的陰影總該消散,可扶桑居然是天道?
命運究竟在和他開什么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