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神之力不顧魔神本人的意愿,自行愈合傷口,是岑暮曉始料未及的。
她忽然閃過一念,一個可怕的念頭。
會不會有一天,她將徹底淪為魔神之力的傀儡?
就像她做過無數次的噩夢,魔神之力顛覆塵世,她想阻止卻無力阻止。
她的力量不完全受她所控,特別是在她的情緒有巨大波動的時候。
她低下頭,聲音陰郁:“你是天劍,誅邪的天劍,如果有一天我徹底迷失,你會為了天下蒼生除掉我嗎?”
望舒捧著她的臉,而后把她的頭按在自己的胸膛,他抱她在懷里,溫柔且堅定地說:“不會,我不會讓這種情況發生?!?
望舒話音剛落,耳邊卻似聽到有人說:“你的心太大,你也太過自負。上一次你就選錯,造成多嚴重的后果你不清楚嗎?這一次,你還要再錯下去?”
望舒猛地一震,四下查看聲音的源頭。
是天道?!
“你是天劍,只有你能殺死她,只有你能解除滅世隱患,她也愿意死在你手里。”
望舒緊閉雙眼搖搖頭,試圖擺脫腦子里的聲音,他只是個劍靈,天道已經拿走扶桑的半縷神識,不會還想著操控他的意識吧!
岑暮曉抬眸,問他:“怎么啦?”
望舒把她抱得更緊,害怕失去她的恐懼油然而生,“神木已經修復完整,我們不欠這世間什么了,我們明天就動身離開吧,先去西夏送你師兄回家,再尋一處景色宜人的地方,只有我們倆,避世不出,從此與外界一刀兩斷,好不好?”
望舒望著燭臺上跳躍的火光,在他眼里,仿佛一點火苗都將燃成滔天大火。
“還有木童,把她也帶上,她一個女子一個人帶孩子總是不便,華山最近不太平?!?
他自顧自地說著,似乎深思熟慮了好久。
他不出門的這幾天該不會就一直在想這些吧……
岑暮曉靠在他的胸膛,雙手環著他的腰。
隱居確實不錯,但不至于這么著急吧。
既是扶桑提了一遍又一遍的要求,她不理解但充分尊重,她會認真地考慮一番。
魔神之力回歸之后,她數次離無惡不作只差一線,而這一線始終被扶桑牢牢攥在手里。
人間有花、有草、有樹,人間那么美。
不是所有人都像某些修仙者那樣陰險狡詐視異族為豺狼虎豹。
不是所有魔都像蚩尤、梼杌那樣殘暴不仁以屠盡人族為畢生目標。
也不是所有神都像帝俊那樣心胸狹隘貪圖權勢只顧立于三界獨尊的地位,而背地里惡事做盡。
仙門再污穢不堪,不也有像七星堂堂主李星曄那般明理正直的人嗎?
魔族再殘忍嗜血,不也有像文軒那樣遭奸人陷害身陷囹圄二十年仍心存善念的魔嗎?
神族再冷酷無情,不也有像太子昊和扶桑那種無心勝有心的仁慈神明嗎?
心緒平靜的事情,岑暮曉能夠冷靜地面對她愛慕、憎惡、痛恨的人和事,她不應該因為某一類生靈的錯而罪及蒼生。
鉆進死胡同和想通走出來其實就在一念之間。
“好,我答應你,我們隱居,去一個誰也找不到我們的地方?!?
岑暮曉舒服地在他懷里蹭蹭,隨后似是想起什么,一下子便由乖巧溫順的貓變為張牙舞爪的狼。
她驀地坐起身來,冷冷道:“不過,郭懷明和莫染我不能放過,先解決完他們倆再隱居?!?
岑暮曉看似和望舒有商有量,望舒卻在她眼里看見森冷的殺氣。
他心里似被擰緊一般下墜,他問:“阿顏,你是不是又聽見什么怪聲了?”
岑暮曉一怔,神色亂了一瞬間。
她閉了閉眼,腦子里仿若有些混亂,她若無其事地回到望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