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時候說真話,什么時候說假話。”
皇帝啊,軒轅大磐低著腦袋,一手摟著裴南葦纖腰,與這溫香暖玉靠的緊了緊,沉思片刻后道“我也不知道。只是,來的時候,舍不得看著缺了門牙的老黃死在武帝城頭,舍不得看到白衣案令那位春秋年前白衣縞素擂鼓大坡西壘壁的北涼王妃殞命。也舍不得看到武當山上那個洪洗象與紅衣再錯過一世。等到徽山一切做完,那一戰被雷劈了甚至不知道會不會死之后,我反倒是有些不知所措。”
裴南葦抬頭,難得看著這仿若時時刻刻游戲人間,眼中時刻都閃爍著天下皆知的魁梧男子如今竟是有些落寞。
軒轅大磐脫了布靴,斜躺著在裴南葦身側。干脆是摟著腰,將這位已經不是靖安王妃但還是風采依舊的女人擁入懷中。
裴南葦由著他摟著,滿頭青絲散落在軒轅大磐身上,只是抬頭,雙眼警告意味濃厚。
感受著溫潤,軒轅大磐繼續道“我還做了很多事,比如攔下了白狐兒臉,去救下了那個只喜歡呵呵笑的小姑娘。讓曹長卿答應我別死,喊了天下劍客,就想讓那一個手臂的羊皮裘老頭兒浩浩蕩蕩來一手劍來。甚至是改變了徽山那位讀書人的一生。這個世界,從徽山之后便變了,也許車輪滾滾,一切變數將歸于無形,也許,徹底的走上了不一樣的路。但是,我不懂,我之后想干嘛。所以我說,我想扶著徐鳳年當皇帝,他當皇帝或許可以給個滿意的結局?”
“說真的,我不覺得北涼這父子兩個多可憐。甚至扶著那位與我關系挺好的世子殿下去當皇帝,都不如我去東海救下老黃的想法強烈。我對北涼一直可憐的是那群人,為了一個心存為離陽守國門夢想的瘸子而奮戰到家家縞素,戶戶披麻戴孝的那群人。他們殘了,瞎了,死了。除了北涼再無人記得。離陽中原人還得說他們禍國殃民,一群不知好歹的丘八。去了中原都得被那群飽讀圣賢書的世子們歧視到扔菜葉子。”
“最后呢?說不定一個親善北涼的乞兒上臺,依舊免不了繼續削藩,徐鳳年與他那些紅顏知己可以去闖蕩江湖。北涼軍卒裁撤到無,頂多剩下一隊大雪龍騎撐場面。中原人依舊罵著北方蠻子,被裁撤的老兵無人問,為國門死守到全家盡亡的墳頭再無人問,我不信日后太安城中人會去祭祀他們。中央皇朝絕不會去祭祀一群藩王麾下死的老兵。”
裴南葦仰頭,趴在軒轅大磐懷中靜靜望著他自言語許多。她啞然無言,想到襄樊城外當著她的面死掉的那群護衛。她輕聲道“就像靖安王府那群在襄樊死去的人。”
“不一樣。他們為你而死,你記得,便夠了。”
軒轅大磐突然激動,大被滑落,他將懷中這極美的女子徹底擁入胸膛之中,昂頭繼續道“北涼那群兵是為離陽死的。離陽這群人就該記得他們。不然,自太安城從上到下沒人值得他們去守護,不該是將軍枯骨無人問,戲子家事天下知。他們既然為離陽中原死戰,離陽人必須得認這群人。若是不認,我提刀幫著殺盡了換新朝好了。”
一夜漫長風雨而過,窗外秋風起伏嘎吱作響。客棧二層,有二人坦誠相擁聲音連綿一夜不曾能眠。
有四爪小蛇憨憨著酒氣,攀爬于軟塌頂,醉醺醺睜開一絲縫隙望著下方,戰斗激烈,似是不用他來幫忙。打了一聲響鼻,他再度緩緩閉上瞳孔。
客棧一層樓間,亦是有兩人不知何時能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