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龍士輕瞥了一眼身邊這胳膊肘一直沒向里拐過的閨女,頗為有些頭疼,他搖了搖頭輕聲道“我剛剛要是不攔著,你是不是要出去給這魯府的管家捅個對穿?武力解決不了問題。別以為你看到什么殺什么能殺盡一切。曹長卿入了儒圣,你說他現(xiàn)在敢闖太安城?”
一向說句呵呵之后便惜字如金的呵呵姑娘雙目依舊不離開那邊的打斗,她吸了吸鼻子后開口道“他膽子太小了。不殺離陽皇帝就從下向上慢慢殺好了。總有殺怕了的時候。太安城五品以上的官員,一個個來。反正沒對手。”
黃龍士苦笑搖頭,總覺得給好好一個姑娘教育成這樣,是他自己的過錯。不過他如今也是儒圣,還有百來年好活。今后還能慢慢傳授傳授經(jīng)驗。
這話能夠這么說?若是真這么肆無忌憚的殺人,引得天下士子反感,西楚復國便是再也無望了。而且離陽立國這么許久,真想不顧一切在太安城外殺一個儒圣,還是能有些手段的。
盤膝而坐于草地之上,黃龍士端起一杯熱茶,揭開蓋子吹了一口茶霧,皺眉道“柳蒿師和宋念卿兩個練武到癡呆的被李拂衣區(qū)區(qū)一個調(diào)虎離山便拉走了。我倒是想來了雪中送炭談條件,如今倒是做不成了。就這么去與他談,只怕拿不到多大好處。”
呵呵姑娘沉悶的呵呵了一聲。自家這位父親和人談條件,哪有對等過?這次一路跟著軒轅大磐來到這南道城,若不是有她一路跟著,十有八九黃龍士會給軒轅大磐掐死在這萌芽之中。也不知軒轅大磐是哪里來的膽子,心里頭知道他露面了黃龍士定然就在身后跟著還大搖大擺的上路?
黃龍士手中掐指算算,終于是搖了搖頭,他閉目沉思少許,睜眼后眸中略顯渾濁。一手伸出,頗為舉棋不定的左右晃晃,自言自語道“軒轅敬意帶著趙勾也在劍州,我是可以弄他來試探試探。但與他不太熟悉,還是找柳蒿師好些,也不知那兩個蠢笨的東西,被勾引到了哪里?”
身后那位襄樊城之中,瞎子陸詡曾經(jīng)喜愛過的獅子滾繡球李白獅戰(zhàn)戰(zhàn)兢兢踏過石階而上,胸口雪白露出也不遮掩,跪坐于黃龍士聲側(cè)低聲道“老祖宗交代的兩件事情,李白獅都做完了。一成,一敗。陸詡是人已經(jīng)到了徽山,不肯見我。我?guī)н^去兩位二品小宗師才只是剛露出點想殺人的念頭,便被憑空而來一道刀氣斬了腦袋。那個瞎子身邊還藏著一個一品境界的刀客。只怕境界還不低,絕對是一品指玄以上。”
黃龍士皺皺眉頭,手中停頓片刻后冷笑一聲道“知道了。我猜到那是誰了。這事,不怪你。殺他也就是隨意一手。既然不成,日后離陽境內(nèi)的諜報,和他打交道總好過那琢磨不透的軒轅敬城和滿腦子陰沉的荀平。”
心中的石頭落下,李白獅松了口氣繼續(xù)道“主人交代的第二件事,李白獅是做完了。那位佩戴木劍的游俠兒,如今算是已經(jīng)看上我了。被我一路勾引,已是在南道城住下了。只是不知道之后該如何?這人我見并沒有什么好的練武天賦。人也就是個地方混混,不值得主人花費如此大的心思。”
黃龍士閉口不言,只是伸出的那一只手直接打在了李白獅那潔白毫無瑕疵的臉龐之上。在那精致的臉龐之上瞬間留下紅紫掌印。
捂著面龐,李白獅身子癱軟在地,卻是一點不敢哭出來。顫顫巍巍縮著頭望著地板,她是動都不敢再動。
“老夫和你說過很多次。不該你問的,你別問。再有下次,老夫也用不著你了。”
黃龍士緩緩道出一句后目光死死盯著墻外的軒轅大磐,春秋落子無數(shù),攪亂無數(shù)風云。叫他被另一個翻書人搶了后手,又不知用什么手段謀了自己的養(yǎng)女,他占時要合作不殺人,不代表他不能去誅心。
軒轅大磐,徐鳳年,溫華。殺人誅心的手段,老人腦海之中,盤算的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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