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暮天寒,日長一線,轉眼年根將至。
嘭……
一聲鞭炮炸響,由李府大院里傳出,三個穿著大花襖的小男孩追逐打鬧,童真的笑聲不夾任何雜質,清脆,悅耳。
倆聲馬嘶,耿大從門房里跑出來,扯開嗓子喊道:
“老大,老二,小三,主爹回府了,先莫要放炮,若驚到主爹,我不打爛你們屁股。”
話音未落,就聽身后傳來李彥爽朗的笑聲:“哈哈……耿大哥也忒小瞧我李彥了,我何時變得這般膽小?”
耿大憨厚一笑,接過馬韁繩。
李彥雙手空閑下來,拍了拍身上的積雪,大步向院里走去,王小七跟其身后。
“來來來,三個小老虎,讓干爹瞧瞧你們手里的炮仗。”
耿大的這三個兒子皆不過十歲的年紀,但調皮的很,天不怕,地不怕,上房揭瓦,下湖摸魚,無所畏懼,然而,說起來倒也奇怪,愣是對李彥怯的不行。
三人乖乖的站成一排,看著面前一身大紅裘衣,肩披絨毛大氅,頭戴著翻毛胡帽的尊貴男人,不敢說話。
耿大道:“快給主家爹拜年。”
老大老二立即跪地磕頭,小三猶豫一下,遲遲不跪。
耿大見狀對小兒子的屁股就是一腳,呵斥道:“快跪下。”
李彥攔道:“耿大哥何必打他。”蹲下身子,對小三:“告訴干爹,你為什么不跪。”
“娘新給我做的衣裳,跪在雪上就弄臟了,所以我不想跪。”
李彥刮了下小三皴裂的臉蛋,打趣道:“倆個哥哥給干爹拜年都會得到壓歲錢,你不跪,可就得不到嘍。”
“我不要這錢,我要像韓五叔那樣騎著大馬,幫主爹帶兵,做事換錢。”小三昂著下顎道。
李彥苦笑道:“好家伙,你一句話便把干爹給判了,記住,你韓五叔帶的不是兵,是護府家丁。”頓了頓,欣喜的拍了下小三的屁股,道:“干爹現在就有一件極其重要的事交給你做,敢不敢接令?”
“敢!”小三的童子音異常尖銳。
“去后宅告訴你干娘,我回來了。”望著小三的背影,又笑道:“快點跑,若慢了可沒賞錢。”
耿大忙解釋道:“三兒還小,不懂事,您可別怪罪。”
李彥頗有些不悅道:“耿大哥說這話聽著不是味兒,我若怪罪一個小孩子,豈不是我不懂事,何況這小三又沒有錯,重點培養,將來定會有一番作為。”
耿大連忙應了幾聲。
“小七,給三個小老虎壓歲錢。”李彥說完,笑著邁步向內宅走去,可以看出其心情大好。
王小七從懷里掏出三枚銀錠子,遞給耿大,后者一愣,不敢去接,膽怯道:“小七哥兒,這有點太多了吧,給些散碎的就行。”
“你何時看咱家官人花過散碎銀子,給你就拿著,耿老大,不是我小七說你,你啊,真不如你家小三。”王小七把銀子扔入耿大懷里,緊了緊身上的棉衣,追李彥而去。
……
剛邁過內宅門檻,便看到小沫站在門口恭迎,飄飄下拜后,習慣性將李彥的倆只冰手接到自己的袖筒里,用力的揉搓幾下,這是入冬以來小沫和李彥習以為常的事。
“家里可好?”二人共有一條袖子向院里走去,李彥關切的詢問道。
“都好,倒是姐姐時常念叨相公。”小沫懂事道。
“念叨些什么?”
小沫學著李瓶兒憂郁的姿態,道:“”酒醒熏破冬睡,夢斷不成歸。人悄悄,月依依,翠簾垂。更挪殘蕊,更拈馀香,更得幾時回。”
哈哈……
二人同時大笑。
一路上老媽子和小丫鬟們紛紛給李彥拜年,說些吉祥話兒,李彥也不吝嗇,通通有賞。
行至正房,李瓶兒手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