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府后,江宛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在后門等著她的梨枝。
見她渾身濕透,發髻凌亂,梨枝被嚇了一跳。
“夫人這是怎么了?”
江宛搖了搖頭“進去再說,”
但到最后她也沒有說。
林護衛在她到家后的一個多時辰后才現身,江宛屏退眾人,單留下他說話。
第一句便問今日帶出去的護衛們都如何了。
林護衛垂著眼“死二傷七。”
江宛愕然地瞪大眼睛。最壞的結果還是發生了,有人因她而死。
江宛的眼淚不由自主地涌了出來,她張了張嘴,竭力回想著自己此時應該說些什么。
可她腦海中一片空白。
“這不能怪夫人。”林趕虎忽然說,他的聲音平穩又篤定,帶著一種見慣生死的超脫。
怎么不怪我?如果不是我非要出門,還非要去月來樓,他們根本不會遇見那些人,也不會死。
可江宛說不出話,她的眼淚流得很兇,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抽噎。
“家人……家人……怎么辦?”江宛把這句話說得支離破碎,盡管她已經盡力控制呼吸。
林護衛卻聽懂了。
“夫人,我等都是孤兒,為陛下而死,心甘情愿,死而無憾。”
怎么會無憾呢!都是二十出頭的人,這輩子還有多少風景不曾見過,怎么能甘心,怎么可以就這么死了!
江宛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林護衛也有些尷尬,他這輩子頭一次遇著這樣的事,從前的主子知道有兄弟傷亡,頂多是嘆息一聲,吩咐好好安葬,他們是精心訓練出的孤兒,無牽無掛的,但想來若有妻兒,主子給的撫恤也不會少,但也僅限于此了。
主子的眼淚金貴得很,怎么能為他們這樣的人而流。
所以他不知道自己現在能做什么,該做什么,但因為沉穩慣了,并沒有露出手足無措的窘態。
他沉默地聽著江宛壓抑的哭聲,忽然說“夫人,眼淚和懊悔無濟于事。”
江宛的哭聲就頓了一頓。
從她再次睜開眼睛以來,就一直活在死亡的恐懼中。這種恐懼催促著她,讓她摒棄了格中的一部分柔軟,只向著真相直行。
她簡直像在玩扮演游戲,身邊的人都不是人,只是線索的游戲角色,可她今天才意識到,那些人也是和她一樣,死了就是死了。
而她所做的事,也許就是在把這些人推向死亡。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她因此痛苦。
可她也清楚,這樣的事情不會只發生這一次,只要那些人還想殺她,她身邊就永遠會有人因此犧牲。
盡管這一次,保護那個男人的決定并不是她做的,而是情勢所迫。
但是,林趕虎似乎也很愿意保護他。
江宛抹掉眼淚,平復呼吸“還有一事,今日咱們遇見的那個男人,他到底是誰?”
林護衛猶豫一瞬,才說“當今胞弟,昭王余蘅。”
江宛眉頭一皺。
“誰?”
林護衛沒料到她竟有這一問,畢竟昭王在大梁地位超然,可以說是無人不知。
但夫人既然問了,他也只好解釋。
“昭王是太后幼子,當今的胞弟,是個閑王,雖有些紈绔,卻很得當今信任。”
所謂太后幼子,皇上胞弟,這個位置的人,基本上不作妖,就能太太平平過完一輩子,而他恰恰就是個閑王,意味著身上沒有差事,也就沒有野心,后兩句邏輯上卻不太通順,應該是,因為有些紈绔,所以很得當今信任。
然而,一個紈绔的武功會那么高嗎?
第二天見到余蘅之前,江宛還在思索這個問題。
而見到他之后,江宛就沒空想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