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著,”余蘅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轉過身對江宛道,“你別上去了,你走吧。”
他伸手,攔住了滿臉不可思議的汪勃。
“不成,你走可以,護衛留下。”汪勃隔著余蘅,沖著江宛喊道。
汪勃又對余蘅說“我今兒就是輸在了人少上,你雖然能打,但也架不住程老六帶了二十個人,他不能走,他必須留下……”
汪勃說著說著,都要抹眼淚了,好似余蘅不答應他,還要就地打滾一遭,再不答應,就把他那根翠綠翠綠的腰帶,往房梁上一掛。
江宛都想要同意了,忽聽得樓上傳來一聲響亮的怒罵“汪勃你個孫子,你還敢回來!”
一時間,樓下的都抬頭去看。
江宛慢了一步,沒看清誰在說話,只看見漫天水花裹挾著濃郁的酒香朝她淋來。
下一瞬,她仰起的腦袋就被人往下一按。
男人的大掌落在她腦后,見她低了頭,便虛虛抬起,罩在她頭上,大抵還是替她擋了些落酒的。
雨珠般落下的酒液中,她聽到有人囂張地喊著“這樣美酒,淋在汪三頭上委實糟蹋了!”
也聽到并不屬于她的,有力的心跳聲。
那股木葉香氣又霸道地罩住了她,讓她臉頰忽然燙了起來。
不對,她怎么能因為余蘅這個混蛋而臉紅。
想點別的,趕緊想點別的。
江宛催眠一樣地在腦海中重復著這個句子。
樓上人聲喧嘩嘈雜,鬼哭狼嚎的,一個半大小子粗啞的聲音尤其明顯,江宛覺得在哪兒聽過似的。
她不由抬頭望去。
二樓有個少年郎扒在圍欄上,探出半個身子來,項圈上有個碩大的碧玉,正笑得直拍欄桿。
江宛是越看越眼熟,可就是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府里沒有見過,聽說書的時候也沒有,那就是在來京城的路上……
程琥?
不對,是王虎才對!
就是那個跟在魏藺身邊的小護衛,常帶著圓哥兒玩的那個,他竟然是江寧侯家的少爺。
江宛這些日子惡補了自己的親戚關系,又想到自己有個表姐就嫁到了江寧侯家,生的孩子仿佛就行三,就叫程琥。
那這個程琥就是她的表外甥,而她就是程琥的表姨。
表姨和表外甥重逢于煙花柳巷,竟然是為了爭女伎打群架,這是怎樣一段叫人無語凝噎的緣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