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酒肆的幌子不知怎么落了下來,桿子帶著破破爛爛的布,驟然砸在了一個背著包袱的過路人身上。那過路人立即倒在了地上。
春鳶見那人倒下便不動了,于是讓騎狼護衛去看。
騎狼把那人一通折騰,又是掐人中,又是扇臉,總算把人弄醒了。
那過路人也是倒霉,他是汴京郊外郭家莊的,女兒昨日被人拐走了,抱著最后一絲希望,也就是盼著有好心人能送他女兒去慈幼局,所以想進城尋訪一番,卻沒料到還沒到地方,便被一個桿子正打在頭上。
這漢子說著說著,哭了起來。
春鳶一時也沒顧上鐵齒先生,想起跟著江宛走遍了全程的慈幼局濟弱院,便想幫幫那人,畢竟他們給濟弱院送過東西,如果是他們去問,應該不會被當成壞人,會順利不少。
雖然春鳶心里都明白那孩子是兇多吉少,但架不住那漢子哭得肝腸寸斷,便動了惻隱之心。
騎狼護衛更是夸張,竟也跟著哭了起來。
江宛聽到這里,忍不住問“因你樂于助人,那鐵齒先生就答應幫忙了?”
“哪兒啊,還差得遠呢。”春鳶道。
那漢子聽說春鳶愿意幫他,便通了姓名,說自己叫郭大虎,女兒小名阿柔。
春鳶便要帶著他去慈幼局。
這時候,鐵齒先生說話了。他說店家是個聾子,可叫一聲聾七叔,也是他的朋友,郭大虎的傷說起來還是店家的錯,也就是他的錯,他也要跟著走一趟。
話是這樣說,其實倒是怕春鳶坑了那漢子的意思。
春鳶便領著他們倆走遍了城里所有的濟弱院和慈幼局,卻還是一無所獲,都說沒見過那么大的女孩子。最后,春鳶把自己和兩個護衛身上的所有銀子,都給了郭大虎,送了他去府衙報案。
到這里,鐵齒先生還是沒準備管他們這事兒,反而直接轉身,要跟他們分道揚鑣。
春鳶還是不肯走,又跟了上去。
鐵齒先生還是回到了那個酒肆里,又坐下了,還是一盤豬頭肉,一壺酒。
店家看著三十出頭,倒真是個聾子,不過面容俊秀,衣裳整潔,看著卻不像個聾子,更不像個廚子。
熟客要是想吃東西,譬如要豬耳朵,便去柜上籃子里拾塊寫著豬耳朵的牌子,給店家看一眼,他便曉得了,一會兒就給切了送上來。
那店家雖聾,卻也會說話,只是不肯開口,非要鐵齒先生去了,比比劃劃一番,才能回上二三個字。
他們確實是極好的老友,鐵齒先生和春鳶說,酒肉都不錯,她可以嘗嘗?;厣硪粋€眼神,店家便手腳利索地切了盤色色俱全的豬頭肉送上來,還提了一小壺酒。
春鳶要給錢,店家看了鐵齒先生一眼,便笑著擺擺手,很有些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