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勃敲她的頭,壓低聲音道“你說出去有人信嗎?這些捕風捉影的事,一不小心,連累的是自己的名聲,你不嫁人了,汪小八?”
汪八姑娘也不是傻的,只好忿忿一跺腳“你不幫我!”
汪勃便道“二位請便,我與舍妹先走一步。”
正要把妹妹領回去,余光卻掃見樹叢后有一角碧色的裙角露了出來,汪勃喝道
“什么人!出來!”
江宛就低著頭挪了出來。
她取了個巧兒,故意背對著沈望站著。
孫潤蘊忙道“是我的丫頭,竟被嚇得躲起來了。”
汪勃掃她一眼,本來又要走,卻忽然若有所思地停住了腳。
“你……”
這丫鬟委實有些臉熟。
“三哥,還走不走了!”汪八小姐不滿地催他。
江宛抬頭,對他拼命眨眼,然后抬抬下巴,示意他快走。
汪勃偏還就是不走了。
“你在這兒干嘛?”汪勃認出了她,倒是也知道不能點破江宛的身份。
江宛閉著嘴,不肯答話。
汪勃又說“要不你今晚去花雪樓吧,我有事兒問你。”
枉她還覺得汪勃還算是個靠譜的哥哥,沒想到還是這個嘴上沒溜兒的性子。
江宛面容扭曲地瞪他一眼。
“哥!”汪八小姐的耐心徹底告罄,“你到底走不走!”
“花雪樓見。”汪勃說完,便匆匆離開了。
江宛面無表情地目送他們離開。
沈望也冷著臉走了。
等人都走干凈了,孫潤蘊才走到江宛身邊。
她握著江宛的手,軟軟撒嬌道“剛才可嚇死我了。”
江宛笑著牽著她的手“咱們也快走吧。”
她們二人也循著汪家兄妹離開的那條路走了。
之后便再沒出什么事。
汪八小姐提前走了,佟家小姐則面有喜色,不知道是不是極為滿意沈望的人才。
回程的馬車上,江宛與孫潤蘊聊起沈望“我那時躲在花枝后面,竟沒看清你們說了什么。”
“我覺得他有些奇怪。”孫潤蘊道,“我長得雖不算拔尖,但也算能看吧,他看我竟然冷冷的。”
“冷冷的?”江宛疑惑。
“怕是個不懂疼人的,姐姐,你可得想清楚了。”孫潤蘊想了想,又說,“我也說不上來,他看我的時候,像是在看一個死物似的。”
江宛有些不明所以。
之前她也與沈望打過交道,觀其為人,不說是讓人如沐春風吧,總也不至于讓人生厭。
孫潤蘊又想起一條“而且我們與他來的路正好是一南一北,他正好可以發現汪八,卻沒有提醒,等我說話了,等汪八得意了,他還是事不關己似的。”
江宛若有所思地點頭。
見她出神,孫潤蘊笑著挽住她的胳膊“男人有什么好的,姐姐別想了,看看我吧。”
孫潤蘊甜甜地笑起來。
江宛便點了點她的鼻子,陪她說起閑話來。
等馬車停在了江府門口,孫潤蘊又提醒了她一句“姐姐,還是須防著一個人披兩張皮。”
江宛一怔,又慎重地點了頭。
之前江宛常常在心里把魏藺的笑比作春風,而余蘅與魏藺又不太一樣,他的笑像冬末的風,看起來柔和,其實邊緣鋒利。
沈望與他們二人都不同,他是個純粹的讀書人,身上墨香濃,呆氣也重,固然不比前頭那倆人驚才絕艷,相處起來,卻讓人覺得更為舒服。
然而事實似乎并非如此。
是因他有兩張皮嗎?
回府以后,江宛正要換衣服,剛解開腰帶,卻有一粒銀子落了下來,正是汪八扔在地上的那一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