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祖父入太醫院的第十年,南齊送了許多草藥來,因為南齊使團連遇大雨,草藥保管不當,使團中又沒有通醫理的,許多草藥都混在一處,難以辨別,整理藥材變成了個苦差事,我祖父接下了這個差事,然后發現一種草很有意思,盤曲的樣子像灰蛇,這種草藥在禮單上叫神灰草。”
“祖父為了驗證藥性,取了一點嘗,倏忽便覺得手腳有麻痹之感,針刺之,不覺痛,他覺得這種草藥或許可以制成傳說中的麻沸散,一年后,他配出了一種能讓人昏迷的藥粉,祖父覺得這種藥雖好,卻也容易被人拿來作惡,所以左思右想,還是把藥方隱瞞下來,知道的只有他和伴醫馮曠仁。”
余蘅問“你祖父出事前,你剛剛出生,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祖父在宮中多年,結了不少善緣,自我認得字能辨藥材開始,便想著查明白我祖父當年為什么會卷進益國公的案子中,多年下來,自然對當年的事有些了解。”
余蘅看出她的心思“你覺得是馮家陷害。”
席正茉“祖父去后,千方百計奪方的就是馮家。”
斬草除根,馮家的嫌疑果然很大。
余蘅閉上眼睛。
在承平帝登基前死去的馮太醫,兵部尚書開的流艷樓,還有面前這個許諾會知無不言的聰明丫頭。
余蘅“你只查出這些嗎?”
席正茉“人微力薄,僅此而已。”
顯然不是。
雖然極力抑制,但她的忐忑還是沒有完全藏住。
余蘅道“如果我真的想對你們不利,沒必要親自來。”
他這話倒也沒錯。
余蘅敲了敲桌子“我想,我是你們這一邊的。”
席正茉深吸了一口氣,看向坐在一邊的鐵齒先生。
鐵齒先生對她點了點頭。
席正茉疑慮重重地低下頭,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忽然說“兵部尚書牛家,有人用了那張藥方。”
“流艷樓事發,牛尚書被罷官趕回鄉下去了,順便說一句,這是我干的。”
席正茉聲音低下去“我在流艷樓后巷蹲過好些日子,后來看到一個人來收銀子,那個人進了旻王府。”
最后五個字,她說得又快又輕。
說完,她抬頭觀察余蘅的反應。
而余蘅只是面無表情——他三哥登機前的封號就是旻。
……
江宛的計劃執行得順利,他們一行人先出城,留下兩個人善后。
熊護衛一是出于道義,二是與輕履衛較量的勝負心起來了,便下令要將此事辦得圓滿無比。
深夜,他們到了邢州城外的浦縣驛,圓哥兒已經睡著了,被熊護衛抱著進去。
驛站地方不大,空房間也沒有幾個,熊護衛便讓江宛住進去,他與其他護衛守著馬車。
因走得倉促,他們便沒顧上買馬的事,幾匹病馬便宜賣給了客棧老板,出城時兩人一騎也是有的,雖然夜深了,但是熊護衛惦記買馬的事,還是悄悄去驛站的馬廄轉悠了一圈。
江宛和阮炳才住隔壁,她給圓哥兒大概擦洗了一番,哄他睡下,因了無睡意,便去敲了阮炳才的門。
阮炳才披衣出來,忍著美夢被擾的怒氣,問她“找我做甚?”
“睡不著,頭疼得很,你們不是有迷藥嗎,給點我用用。”
她說得太過荒誕,阮炳才也是睡迷糊了,一個沒忍住,大聲道“早沒了,否則……”
江宛聽到想聽的話,高興地笑起來,她拍了拍阮炳才的肩“繼續睡吧,孩子。”
施施然轉身離去,江宛笑意漸淡。
迷藥用光了,怪不得今日用迷藥辦事更為便捷,熊護衛卻提也沒提。
她總覺得這個迷藥跟當時流艷樓迷倒圓哥兒的一夢散很像,甚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