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宛眨去眼中淚光,故作不悅道“你怎么才拿來這幾張紙,夠干些什么!”
無咎低聲道“小的一會兒再給夫人送,送些來。”
他一邊說,一邊從毛筆管里倒出一個紙卷。
做完這些,他已經不能再留,便退出去了。
江宛看他走了,才展開紙卷。
紙卷上說,今夜有雨,他們想趁防衛松懈時,帶走她和圓哥兒。
說得這樣籠統,根本就是沒有計劃。
江宛提筆,不知該寫什么。
光憑無咎一個人,怕是走不到這里,至少騎狼應該在。
若他們能在她之前趕到,必定是輕裝簡行,若是余蘅安排的,定然不會帶上無咎,估計是護衛們知道她出事,沒有請示過余蘅,就私自追上來了,能辦出這種事也就那幾個罷了。
可她這里,卻有十個金吾衛。
平房低矮,每一個出入口都有人看守,江宛的房前屋后更是被圍得嚴嚴實實,這種情況下,想要把她和圓哥兒毫發無傷地帶走,幾乎是不可能的。
江宛曾聽熊護衛說過,越是想懈怠,就越是要警醒。
就算下了大雨,熊護衛也絕不會放松警惕。
江宛看著睡得正香的圓哥兒,忽然想,如果他們在下雨時不松懈,那么在雨停時會否松懈。
這雨恐怕要下一整夜,若是他們不換班,天明雨歇,必定疲憊萬分。
饒是如此,硬碰硬的勝算還是不大。
眼下看來,調虎離山是唯一可行的計策。
江宛在紙條上寫下調虎離山四字。
想用此法,先要明確,怎么調,誰去調,沒有老虎,山中有無別的猛獸出沒。
那就不得不求一求那位楊驛長了,他是此處地頭蛇,熟悉地形,若他肯幫忙,便事半功陪。
要把圓哥兒送走,就那么幾條路,熊護衛等人分頭去追,未必追不上,還不如玩點燈下黑的把戲,叫楊驛長幫忙藏住圓哥兒。
江宛又寫以霍五娘之名可求助驛長藏圓于驛站中。
若是倪膾在,他輕功飄逸,是調走護衛的最好人選。
江宛想到此處,只覺得計劃已經差不多了。
一會兒吃晚飯,她帶著圓哥兒去和阮炳才一起吃,就說要請教學問,然后再找借口帶著圓哥兒去院外馬車里找飴糖,此時,她屋外的防衛必定空虛,倪膾便能趁機潛入屋中,一夜過后,等護衛精疲力竭時,倪膾破窗而出,抱上裹著圓哥兒衣裳的包袱跑掉,此時護衛必定傾半數去追,她做出驚恐的模樣往外沖一沖,假裝孩子真的被人帶走,便有一個空檔,讓人把藏在屋里的圓哥兒悄悄帶走,交給楊驛長藏起來。
江宛接著寫晚飯時倪膾匿于屋中,天明時抱被沖出,眾衛以為圓,必分而追之,我亦追趕,留圓屋內,無咎可伺機帶走,交于楊驛長安排。
再三思忖,江宛補了一句若驛長不可用,再行商議。
江宛將紙條撕下來,團成小團。
晚飯前,無咎又來送紙,從亂糟糟的頭發里掏出一枚小紙卷,悄悄給了江宛。
江宛將自己寫的紙團交給他,無咎將紙團塞在耳朵里,再次逃過盤查。
吃晚飯時,借著上菜的機會,又再次交換信息。
驛長不光愿意幫忙,還知道一條隱秘的上山路,可以保證讓倪膾脫身。
天光暗盡,江宛吃過晚飯,牽著圓哥兒進屋時,隱蔽地對無咎點頭。
一切盡在不言中。
第一滴雨轟然砸在瓦片上。
……
雨下了大半夜,在黎明到來前堪堪停了,林子里傳來鳥兒欣喜的嘰喳聲,還有滴滴答答的雨珠砸在樹葉上的聲音,鼻尖則是清新的草木氣息,空氣中彌漫著安逸與閑適。
守了一整夜,高騮不由伸了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