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宛迷迷糊糊睡著了,醒來后,帳篷里只有她自己,她身上的皮毛毯子蓋得嚴絲合縫,熱得出了一身汗。
天方才蒙蒙亮,大約是個陰天,江宛燒了熱水洗漱,不一會兒就等來了海勒金大娘。
大娘似乎是聽說了什么,一見她就問“你受傷了嗎?”
江宛吐出一口刷牙水“我好著呢。”
海勒金點點頭,有點欲言又止。
江宛朝她背后一看“今天朝魯沒來嗎?”
海勒金大娘嚴肅道“他娘管他。”
不知道還以為是在罵人。
江宛就忍不住被她鐵一樣堅毅的表情和奇異的口音逗笑了。
海勒金大娘看她笑,唇邊也出現了一絲笑意,她正了正頭巾,對江宛道“給你編了個籃子。”
江宛眨巴眨巴眼睛“籃子?”
“在外頭,你去看。”
江宛出了帳篷,看見角落的柴堆和邊上的一個背筐。
“筐子是用來干嘛的?”
“拾柴。”
“我拾柴?”
“你跟著哈日伊罕去。”
江宛再一看,遠處果然有個黑不溜秋的小崽子,拖著黃黃的鼻涕,也背著個差不多的筐子。
“那我去了。”江宛背上筐子,招呼了哈日伊罕,兩個人一起出門撿柴火。
哈日伊罕話不多,在江宛面前有點靦腆,沉默著在前面帶路。
江宛跟他搭了幾句話,他都訥訥的,跟和小伙伴在一起的時候簡直判若兩人。
路上遇見一株枯死的灌木,江宛說要撿,哈日伊罕就用和海勒金很相似的表情,也就是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嚴肅地吸了吸鼻涕“這個空的,不禁燒。”
江宛“那就不要了?”
哈日伊罕“要。”
“哦。”江宛想問他要柴刀。
哈日伊罕又解釋“這個輕,你背上,看著多。”
竟然是一副為她考慮的口吻,還想著照顧她面子。
江宛大為感動“刀給我。”
哈日伊罕聽她要刀,卻忽然緊張地跳開一步,著急道“你不成,你不行,你沒力氣,你傷了你,我阿媽打我咧。”
懂了,最后一句話是重點。
江宛便做了個請的手勢,讓哈日伊罕去分解那株枯死的灌木。
哈日伊罕把干柴斬成段,再一截一截碼在江宛的筐里,他左挪右騰,竟然真的給江宛湊出了筐一點不實在的柴火。
哈日伊罕滿意地看著自己的作品,然后對江宛道“回吧。”
江宛原地蹦了蹦,覺得身后的柴火輕飄飄的。
然而等她放下了那筐柴火,忽然覺得肩上針扎一樣的酸疼。
她背個柴,竟然把自己背傷了!
她真的這么弱嗎?
江宛再次坐在河邊的大石頭上思考人生。
過了一會兒,一個小崽子磨磨蹭蹭地坐到她身邊。
江宛當作沒看見。
過了很久,牧仁忽然說“你教我說中原話吧。”
他臉上的黃痕還是沒褪,卻也能看出臉紅了。
江宛的心變得軟塌塌的。
她問了一圈孩子都沒問出牧仁的身份,因為總聽別的孩子叫他田狗,她猜想會不會這個“田”其實是回闐的“闐”,就去試探海勒金。
海勒金大娘半點沒有想著隱瞞,驕傲地告訴她,牧仁是回闐大王的小兒子,是北戎大王搶奪回來的戰利品。
那他也是一位小王子呢。
同時也是一個不受歡迎的異族俘虜,只能仰人鼻息過活。
昨天不知道哪里來的邪火,江宛對他發了一通脾氣,心里其實是很抱歉的。
也許是那個面容和霍娘子有些相似的女孩子刺激了她,她這個無時無刻想救人的老毛病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