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分,江宛睡得正香,忽然聽見不知何處傳來一陣幽咽的琴音,于是披衣坐起。
草原上的夜是冰冷的,江宛掀開帳門,剛把頭探出去,就忍不住朝屋里一縮。
月色清澈,隱隱可見她最喜歡的大石頭上,有個大漢正在拉琴唱歌。
琴吧……拉得荒腔走板,歌吧……唱得還沒狼嚎好聽。
圓月,草原,孤獨的牧人。
此情此景,要是沒聲,該多有意境啊。
一曲畢。
江宛不知什么時候走近了,鼓了鼓掌,憋出一句“你唱起歌來,真幽默。”
大漢不解其意,問“幽默什么意思?”
“幽默就是說你……讓人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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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便爽朗地笑了起來“你這個姑娘心不好,騙我呢。”
江宛的視線從這位大漢的衣飾和腰間金刀上劃過,心里嘀咕了一句,你這個老頭子心也不好,耍我玩呢。
遠處隱隱可見成列的北戎兵士默然佇立。
這位應該就是北榮大王呼延律江。
呼延律江把琴往邊上一放“你是從南梁來的?”
他的聲音醇厚,說起官話來有點慢,但意外竟是京里的口音。
天天聽著北戎人奇怪的口音,她覺得自己的舌頭快捋不直了。
江宛大感親切,與人攀談的心思沖淡了困意,她似是不服“你一管大梁叫南梁,聽著就成個小國了,那您是不是管南齊叫南南齊啊?”
因為江宛一直站在他身后,呼延律江不得不轉過身來看她,費解地問“小丫頭,你很討厭我?”
他正臉朝向江宛。
這是一張不好用美丑來形容的臉,濃密的頭發朝后結成辮子,眼睛不大卻深邃而迥然有神,鼻子和嘴巴因為胡須茂盛和天色太暗的緣故,看不清楚,單就這一雙眼里透出的睥睨威勢已經不似尋常人。
雖然這位大王是個很有味道的中年男人,但她若能喜歡無咎這位拋妻棄子的爹,那肯定是沒長心。
這位北戎大王不曉得是不是太閑,竟然跑到這么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拉琴。
奇奇怪怪。
江宛煩躁地甩了甩辮子,這一甩,卻把虎牙吊墜甩出來了。
呼延律江眼神微凝“你……”
江宛捂住領口,倒退一步“怎么了?”
呼延律江仔仔細細地看了看她的眉眼“你是她妹妹?”
誰是“她”,誰由是“她妹妹”?
江宛的腦子轉得飛快,點頭道“對。”
呼延律江仰頭大笑“小騙子,她妹妹是我親手殺的。”
江宛“哦。”
呼延律江拍了拍石頭“跟我說說吧,伯克汗那小子到底想做什么。”
伯克汗是呼延斫的北戎名字。
江宛眉毛一挑。
你要是問我這個,那我可得好好編了。
“其實吧……”
呼延律江看透一切“你最好說實話。”
你讓我說,我就說嗎?
江宛嘆了口氣,用袖子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淚,哭唧唧道“他看上我了,所以對我強取豪奪。”
呼延律江轉過去,手指從腰間的金刀上一劃。
江宛嗖地站直“我兒子是大……南梁文懷太子的遺腹子,他把我帶來,大概是想要用我來做一個攻打中原的由頭。”
“攻打中原的由頭?”呼延律江似乎覺得江宛的這句話很可笑。
江宛也有些訕訕的,似乎自慚于自己這個“由頭”并沒有太大的說服力。
但是她到底還是知道了呼延律江的意思,這位大王不屑這些陰謀詭計,看來與覆天會合作一事是呼延斫自己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