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這是去哪兒?”
“我去街上走走。”
江宛茫然地沿著街道往前走,她像是想了很多事,又像是什么也沒有想,腦海中空茫茫的,像是一根弦繃斷了,輕飄飄垂著。
余蘅死了。
他是怎么死的?
死在哪里?
是真的死了還是假的?
這些問題就在她眼前,可她一個也沒辦法去想,是想不動,還是不愿去想,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慢慢走著,和許多人擦肩而過,招致了好奇的目光和別有意味的打量。
可她不在乎。
她滿腦子都被這個死訊占走了。
走著走著,忽然覺得哪里不對。
剛才余光瞥見的那個人……
江宛驀然回首。
余蘅立在紅幌招搖的屋檐下,笑容滿面地對她眨了眨眼。
江宛愣愣看著余蘅牽馬走近。
“你……怎么來了?”
他不是去給福玉送嫁了嗎?他不是被刺殺了嗎?
他怎么會出現在浚州?
余蘅低頭望著她,眼睛亮晶晶的“聽你的,來看皇城外的海闊天空。”
其實是
想見你,就來了。
茶樓里,江宛轉著杯子“我聽說你死了。”
“我也聽說了。”
“是你安排的假死嗎?”
“不是,我在送嫁隊伍里安排了替身,想要瞞天過海,如今那個替身已經身亡。”
江宛“是誰想殺你。”
“太后或者皇上,我還沒有查清。”
江宛就沒有話說了。
余蘅反倒笑起來,他心情似乎非常好“他們若不下死手,我還要顧念骨肉親情,養育之恩,如今這樣,倒叫我解脫了,是好事。”
江宛還是不知道能說什么。
她今日也算是大悲大喜,可臉上卻什么也表現不出來,暫時還是一片空白。
眼前的昭王殿下倒是打扮得清爽,只是黑了一些,大約是路上曬的,那雙多情眼還是一樣顧盼流輝,他是真的高興,真真切切未曾作偽,整個人像脫出了枷鎖,顯出一種輕盈的悅朗。
江宛覺得眼睛干澀“我……”
千言萬語,有口難言。
“一別累月,你怎么呆傻傻的?”
“我……”江宛萎頓地往后一靠,“你怎么這樣容光煥發,我還以為已經到了家國存亡的要緊時候了。”
余蘅聳了聳肩,學著她往椅背一靠“家國存亡,與我何干?”
他摘了京城里常戴的各種金玉冠,頭發只用發帶束著,笑意飛揚的模樣,不像個王爺,像個浪跡天涯的劍客。
這也許就是他要的吧。
江宛總算笑出來了。
余蘅上身前傾“還當你看見我不高興,如今總算是有笑模樣了。”
他是熱烈而有生命力的,是自在快活的。
江宛只覺得曾經那個陰鷙邪氣的昭王和眼前這個人簡直不是同一個人。
從這個層面上說,昭王的確死了。
現在她面前是原原本本的余蘅。
“對了,江少傅和阿柔都給你寫了信。”余蘅從懷里掏出兩封信。
江宛接了,直接打開。
這一封是阿柔的信,阿柔童言童語,說了蜻姐兒會背《三字經》了,也說很想江宛,細節處不多贅言,總之江宛的唇角彎起便沒有放下,她收了信,準備回去給圓哥兒念。
那么下一封,就是祖父的了。
信封上光禿禿的,江宛翻過來,見封口處的紅蠟里祖父勾了一朵小花,不由會心一笑。
拆了信,江宛低頭讀起來。
余蘅也不覺得無聊,便托著腮,偶爾看看窗外的風景,長長注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