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宛醒來時(shí),隱隱約約聽見了圓哥兒的笑聲。
她按了按太陽穴,想起昨晚的沖突,只覺得像一場夢似的,圓哥兒的笑聲猶在耳邊,若是昨日真的與霍娘子起了沖突,那么她怎么還住在明府的屋里,圓哥兒又為何這樣高興?
可是她閉上眼,鼻尖似乎還能嗅到余蘅身上的血腥氣,混著他身上清淡的熏香,讓人眼前莫名浮現(xiàn)出漫天大雪,熱騰騰的鮮血傾蓋在繁盛的白梅上。
余蘅拎著食籃,跳上明府的臺(tái)階。
轉(zhuǎn)了個(gè)彎,卻看見魏藺正帶著一隊(duì)人走出來,余蘅立刻轉(zhuǎn)身。
“你給我站住!”魏藺厲聲道。
兵丁們何時(shí)見過魏將軍發(fā)這樣大的火,都嚇得噤若寒蟬。
余蘅轉(zhuǎn)過身,把食籃提到臂彎掛著,訕訕道“真巧。”
魏藺冷哼一聲,壓低聲音道“竟不知是昭王殿下大駕,不過殿下不是去給公主送嫁了嗎,怎么在此處,是迷路了嗎?”
“我……”余蘅尷尬一笑。
“還給我念什么胡地迢迢三萬里,你真行啊。”
說著,魏藺一拳飛來。
余蘅抬手去擋,把食籃護(hù)在身側(cè),討?zhàn)埖馈拔捍髮④姡故侨菪〉慕忉屢欢伞!?
魏藺看他一副滑稽相,氣也消得差不多了。
“你來定州做什么?”
“我來……”
“鄭國夫人也在?”
“她……”
“你們怎么在一處了?”
“我們……”
“若不是與霍五娘起了沖突,不得不把我搬出來,你還準(zhǔn)備瞞我多久?”
余蘅怒了“魏相平,我到底能不能說句囫圇話?”
魏藺反笑了“氣一氣你才好,否則也不曉得你到底長沒長心。”
“算我不對行了吧。”余蘅道。
魏藺板著臉“怎敢問殿下的不是。”
“噗……”余蘅繃不住笑了。
魏藺跟著笑起來。
冰雪融盡。
二人勾肩搭背走了,留下一幫無所事事的兵丁。
“你要問什么,現(xiàn)在就問,我給……我做了粥,一會(huì)兒涼了。”
“你做了粥,給我做的?”魏藺作勢要搶他的食籃。
余蘅把他往食籃里的伸的手拍開“不是。你到底問不問?”
“知道你著急,我就問兩句話。”魏藺正色,“霍五娘是不是覆天會(huì)的人?”
“是。”
“你為什么來北地?”
“不為了覆天會(huì),不為了天下,我想來就來了。”余蘅道。
魏藺深深看著他。
“懂了,”魏藺懶懶道,“來學(xué)煮粥的。”
余蘅抿唇笑了。
“我走了,再不走,粥真涼了。”余蘅與魏藺擦肩而過。
“望遮,”魏藺叫住他,“那日宮門口,我說錯(cuò)了。”
你可以動(dòng)心的。
余蘅低頭一笑,沒回頭,抬手對他揮了揮,徑直離開。
而留在原地的魏藺,看起來有些落寞。
他生得一張俊俏的面孔,唇角彎著,眼眉卻顯黯然,讓人想要探究他的落寞是從何而來,因誰而起,然而落寞也只是落寞,他自己也不清楚原因。
余蘅到時(shí),江宛那里早就擺上了一桌早點(diǎn),光是咸菜就有三四種。
余蘅我輸了。
江宛正在給圓哥兒擦嘴,過了一會(huì)兒才看見他。
“你來了?”江宛的視線移到他拎來的籃子里,“籃子里是什么?”
余蘅面色如常“是我的早飯。”
江宛“你是特意拎到我這里來吃的?”
“嗯。”余蘅坐下。
圓哥兒跑到他跟前,歪著頭看他,似乎認(rèn)得他是誰,但又叫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