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一,北戎大軍開拔回歸草原。
定州城門重開!
百姓們歡呼著涌上街道,到處都喜氣洋洋的,倒像是提前過年了。
歡慶中,一行車隊慢慢駛入城門,停在了霍府前。
明倘下了馬車,見霍府處處披白,心里一涼,立刻抓住門房“這是怎么了,誰死了?”
門房哪里知道得那么清楚,只曉得死的是個年輕女子,主家又不許他們往外傳閑話,只能含糊道“小的也不清楚。”
明倘頓時松了口氣。
若是霍娘子出事,門房肯定一清二楚。
但若不是霍娘子,又會是誰呢?
明倘匆匆進門,迎面遇上霍娘子,呆愣著停住腳步,明倘的眼圈立刻紅了“表姐,你怎么……”
憔悴了這么多。
霍娘子雖然瘦了,但行動間還是英氣十足,見他露出哀弱神情,上去就是一拳“你別給哭!”
多日不見,明倘離愁別緒齊上心頭,又加上多日奔波,受了不少委屈,知道了許多世情艱難,眼淚頓時忍不住了“嗚嗚……表姐……”
霍娘子單手攬住他,嘴里不住道“我就知道,這人一旦讀上了圣賢書,要么傻一半……”
“表姐!”
“好了,我不說了,只是這府里剛送走哭靈的,你又哭起來,哭得我頭疼。”
“對了,家里是誰過世了?”
“是你七表姐。”
“七表姐找到了!”這些年,霍娘子一直派人到處查七表姐的消息,明倘也是清楚的,未料得如今有了消息,卻……
“那我也去換身衣服。”明倘擦了擦眼淚。
“先別急,你來得突然,沒給你備喪服,我叫你留守浚州,你怎么來了?”
“我是送糧食來的,這回從梓州又調了二千石來。”
“如今城中災民聚集,每日要放糧施粥,這批糧食來得剛好。”霍娘子拍了拍明倘的肩,“做得不錯。”
明倘得了霍娘子稱贊,傻呵呵笑了。
“對了,鄭國夫人何在?”
“何事尋她?”
“我這里有一封信要交給她。”明倘道。
問清楚江宛在粥棚,明倘就跟著送糧食的隊伍一起去了。
江宛見明倘黑瘦許多,書呆子的迂腐氣也少了,便覺得果然環境改變人,霍娘子當時為了實誠過頭的明倘操了多少心,眼下他自己卻歷練出來了,可見讀萬卷書也是要行萬里路才好。
聊了聊路上的見聞,明倘記掛著回去祭拜七表姐,就想著告辭。
走時,明倘交給江宛一封信,說是卞九爺托付的。
說起來,這位卞九爺雖為覆天會所驅策,但有時候行事又似乎并不受覆天會控制。
江宛接過信,先放在了一邊,新送來的糧食要清點入庫,她可是忙得很。
待有功夫坐在書桌前看信時,夜已經深了。
江宛揉了揉酸疼的肩膀,拆開信封,希望這回不是一句佛經,卞九爺好歹寫點她能看懂的吧。
待她展開信紙,頓時滿臉驚色。
信上是祖父的筆跡,寫了一句,望攜昭王歸。
所以,這封信是在催促她帶著昭王回汴京。
合上信紙,江宛沉沉嘆了口氣。
無論這信是不是祖父親筆,覆天會讓卞九給她這封信的意思,便是以祖父威脅她了。
若要她自己回去倒罷,偏偏要把她把余蘅也帶回去。
這可真是讓人為難。
余蘅,會愿意和她一起回汴京嗎?
次日一早,江宛便去找余蘅,如今諸事已定,知州通判各歸各位,余蘅也早搬出府衙,新租了個院子,程琥如今跟著他住。
江宛故意錯過飯點,怕吃人嘴短,到時候更不好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