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蘅淡淡一笑:“趙家大兒媳姓葛,行三。”
“她是葛將軍的女兒?”
“私生女。”余蘅道,“將領在外,家眷都會留在汴京,葛將軍便在邕州置下了幾房妾室,沒名沒分的,有些還是南齊人,她母親是和葛漠合作的南齊藥商的妹妹,地位幾同正妻,知道不少內情,后來葛漠死了,身上有一個通敵的罪名,官兵去抄家前,有殺手先到一步,那趙家兒媳被她娘藏在井里,才躲過一劫。”
“那她怎么會流落至此,她不是還有個藥商舅舅嗎?”
“當時邊境戰亂,她舅舅撈夠了銀子,早跑去都城享福,葛六娘當時也就十二三歲,爹娘都死了,無依無靠,在街上游蕩時被拐子抓走,陰差陽錯,被賣到北方。”
那葛姑娘這一生也算是坎坷了。
江宛嘆道:“也是造化弄人,當時逃過一劫,流落至此,又背上合謀殺人的罪名。”
“葛四娘可不是善類,她一個被買來的丫頭能嫁給趙家大郎,沒心機可不成。”
“縱然有心計又如何,想過得好也有錯嗎?”江宛反問,更何況趙家大郎還是個傻子。
她話里三分火氣,余蘅有些莫名:“我也沒說她有錯……可她確實給人毒藥,殺人了……”
余蘅委委屈屈地想,她又不高興了,天知道我說錯什么話,做錯什么事了。
江宛道:“她為什么給人毒藥,她是喜歡殺人嗎?”
“她是想攢錢回南齊找她舅舅。”
江宛心里五味雜陳,強壓下情緒:“你說她制的藥里有灰蛇草,這又是怎么回事?”
“趙家經營醫館,認識不少藥商,偶爾也能碰到南齊賣來的草藥,葛六娘遇上過一個不識貨的藥商,手里恰巧有灰蛇草,她便鼓動趙家人全買下來了。”
“原來如此。”江宛看向余蘅,“你不是餓了嗎,去吃飯吧。”
“嗯。”余蘅站起來,欲言又止。
江宛低著頭,并沒有看到他的表情。
余蘅道:“你看起來很不高興。”
“我沒事。”江宛揚起臉,對他笑了一笑。
可她只是彎了唇,眼睛沒有一絲笑意,微紅的眼尾還是翹著。
她笑得這樣敷衍,他卻覺得真是好看。
能得她敷衍一笑,心里也奇異地舒坦了。
余蘅不想惹人厭,所以沒有追問,回了江宛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后,他就出去了。
門外送進一陣寒風,江宛打了個哆嗦,忽然覺得一陣腹痛。
這種痛是……
“撫濃,撫濃,”江宛捂著肚子,“快給我拿月事帶來。”
將案子交給知縣,江宛等人沒有在村子里多逗留,隔天一早就出發了。
趕路的日子乏善可陳,也并不如余蘅所想,不光沒機會一起看雪看星星,每日趕路疲累,江宛忍受著月事不調的疼痛,根本連話都不說,面對粗糙的干糧飯食也是一口也咽不下去。
余蘅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好在月事這個東西一月一來,沒待幾日就走了。
江宛放下一直揣在懷中的暖爐,聽見妃焰的聲音:“主子,前方有一個小飯莊,還算干凈,可以暫時歇腳。”
余蘅道:“不錯,過去吧。”
既然是飯莊,就可以讓江宛吃頓熱食了。護衛的手藝一般,他的左肩還未痊愈,所以這段日子的飯菜委實一般,也不怪江宛吃不下去。
又往前走了約莫二里地,便見青藍色的幌子上繡著個“食”字,邊上是一個籬笆圍起的小院子,似乎并不是正經飯莊,應該是路邊的農家為了生計,給過路人供些熱飯熱菜。
妃焰先下馬,進去和店家交涉。
余蘅把馬韁扔給護衛,替江宛把馬凳放好。
江宛踩著馬凳下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