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波士頓,凌晨四點。
有林被一個電話吵醒了,他很少會直接把手機關機或者設置免打擾,以免公司有急事找他。公司里的負責人通常也不會在這個點打擾他。因此被吵醒的一瞬間有林是有一種生理上的煩躁的。
可是接起電話后,他的煩躁在瞬間消失了。
“有林,算我求你了,能不能至少完成這一次研討會。我是……我是真的沒有辦法了……”
這是倪誠的聲音,而讓有林詫異的是,倪誠聲音里夾雜的哭腔。
一個大男人,一個成家立業了的,已過而立之年的大男人,竟然會用這種語氣,帶著這樣的哭腔跟人說話。
有林瞬間感受到了對于一個男人來說真正絕望的氣息。
如果不是真的到了絕境,一個男人又怎么會這樣求人!
有林靜靜的等了一會兒,倪誠的情緒似乎收回了一些,有林道“你說。”
倪誠的聲音絮絮叨叨的從電話里傳來“我以前跟你說過的……我欠了高利貸。為了還上這筆高利貸,我和我老婆才這樣絞盡腦汁的一起尋找客戶,所以才會出乎你預料的這么快找到了足夠的客戶。但是這17個客戶是我和我老婆一個多月來一個一個找過去的……”
有林聽出了倪誠現在說話的不清晰和重復,他沉下心來,靜靜道“你先冷靜一下,一會兒再說。”
電話那頭沒了聲音,過了一會兒,倪誠才繼續開口了,這回倪誠的聲音徹底穩定了下來“有林,不是我想麻煩你,實在是高利貸已經直接找到我家去了,我家門口被破滿了油漆和狗血,窗戶玻璃被砸爛,我的妻子孩子整天擔心受怕。我倒是無所謂,我就怕連累他們。現在把妻子孩子都接到身邊了,但是現在就連給孩子上幼兒園的錢的都沒有,我們兩個平時就是一邊帶孩子一邊做這17萬的業績……”
倪誠又停頓了一下,像是在組織語言,又好像是在繼續穩定情緒,才繼續道“真的有林,如果把這17萬退掉,我這筆高利貸就真的沒法還掉了,但凡還有別的辦法我都不會麻煩你,可是真的沒有了。我就想還掉這筆高利貸,往后我就算去工地打工都行,只要以后別再這樣擔心受怕的,我以后也再也不會碰高利貸這東西了……”倪誠又哽咽了一下。
“你知道嗎有林,我一直記得你說過的一句話,你說我們是小生意人,不要想著學喬布斯改變世界,最簡單的就是找到一群人的需求和痛點,然后再找個好的產品把這個好的產品賣給他。你說的我記得的不多了,但是這句話我記得很清楚。我也沒有別的意思,我就是覺得這個世界上有著這么一堆和我一樣的不會做生意的人在做生意,我覺得你就像一盞燈一樣,可以告訴我們前面有什么,到底該怎么走。以前我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走,但是現在我好像懂一點了,不管你答不答應這件事,我都是感謝你的,我也知道有的事情沒法強求……”
倪誠說完沉默了,有林卻震驚了,他不曾想倪誠竟然面對著這樣的困境。這似乎是他的大意,當初倪誠就是把他當做了救命稻草,他卻忘了這個事實,雖然說人為了自己的利益無可厚非,但是有林并不覺得自己是一個完全以自己的利益為首來考慮的人。
并且倪誠最后的那段話更是感動了他,倪誠看起來很渺小,他其實也很渺小。不過假如說同樣是螞蟻的話,他也是比較強壯的那只螞蟻。雖然他沒有義務幫助誰,但是他明明只需要停下來告訴他們路上的障礙有哪些,他們就能走得更輕松一些。如果這樣他還一味地埋著頭往前走,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
一時間有林的思緒很亂,他拒絕不了倪誠,但是也沒有第一時間答應,而是告訴倪誠等一等,容他考慮一下。有林當然沒想拒絕,但是作為一名商人他必須要考慮全面后才能給倪誠答復,如果現在貿然答應了,到時候若是履行不了,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