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冬天, 寄雪在活閻王這個師傅教導下, 進步神速,學醫識毒初步入門。
一個冬天, 本就重傷初愈的魏俊風寒反復, 咽痛流涕咳嗽伴隨了大半個寒冬,他一半時間在養病, 一半時間打聽城里近一年有沒有出了意外找不到人的同齡人。
與從前在普通小鎮打聽不同,這次是在靈山派的轄下, 城里來回走動的習武之人很多,魏俊每每在室內露出容貌,總會有人看他幾眼。
他心里又是激動又是忐忑,難道他長得像某個他們認識的人?
他很想找個人問問你是不是看我和誰很像?你認不認識我?
但是此前已經有過被當成神經病的經歷,他這次不敢抓著這些江湖人問了。被當成傻子還算好, 就怕江湖人一不高興把他劈了可就完蛋了。最可怕的是, 萬一這靈山派是他的仇人,那他豈不是自己送上門任人魚肉?
魏俊左右為難,只好先圍了厚領子去茶間酒樓坐,聽樓里各種各樣的奇聞消息, 聽了一個來月,總結得出,靈山派是武林中二流大門派,以和氣出名,最擅長中立和稀泥——當然,人家說的時候, 是說靈山派最懂中庸之道。
既然是個和稀泥的門派,他暴露容貌應當沒事吧……
魏俊自此又一反常態,無論這日風有多凜冽,雪下得多大,他都露出了整張臉去街上到處走,哪里人多往哪里走。他很怕自己遮掩了哪里讓人家認不出來,錯過了得知真相的機會。
江南的風雖然沒有北方刺骨,但是吹在臉上同樣如刀割一般,魏俊原本就在水寨捕魚曬黑了臉,如今又被凍得兩頰通紅,耳朵生滿凍瘡,即便有人覺得他眼熟,看他這幅容貌,再看他周身氣質吊兒郎當,誰也沒法把他和當日正氣凌然的歐陽明聯系在一起。
魏俊這個冬天都在做白用功。
最難熬的冬天終于慢慢過去了,魏俊對這個城市失去了信心,覺得自己應當不是這里人,打算等天氣暖了,去隔壁的凌云山莊瞧一瞧。他沒報什么期望,只是兩處離得近,他走一趟以防萬一。
冬天去得一步三回頭,吃夠了苦頭的魏俊屢次失敗后,一直窩在客棧,一直等到天真的暖和了,所有的凍瘡、風寒全都痊愈了,這才收拾行李離開。
魏俊出城的時候有些郁郁,這幾個月他真是吃了大苦頭,而且有了希望,又希望破滅,這滋味一時之間沒法消化。
他低著頭往前走,從不注意自己容貌的糙漢子并不知道,捂了半個冬天,他的膚色恢復了白皙,而他今日又穿著寄雪給他準備的靛藍長袍,臉上緊緊板著沒有笑意,痞氣收起來大半,少了幾分不羈,多了幾分少年俠士的正氣。
走出城門不久,后頭一直有人跟著他,跟了幾百米,那人才驚疑不定地跑上來。
“歐陽……歐陽少俠?”
魏俊聽到“歐陽”兩字敏感地頓了頓腳步,但不覺得叫的是自己,于是腳下不停,耳朵卻豎了起來,等著偷聽一二對話。
但那位“歐陽少俠”似乎沒應,后面那個聲音停了很久,又開始叫“歐陽少俠?”
魏俊扭頭好奇地看過去,卻見大路人來人往,只有十步外一人神色驚疑地盯著他,見他扭頭,臉上一驚又一喜,快步跑了過來“歐陽少俠,真的是你!你原來沒……沒出事啊!”
魏俊比這個年輕人還震驚,歐陽?他?幾乎是一瞬間,他的心就直直往下墜。
“你是?叫的是我嗎?”他作出疑惑的模樣。
這位白袍的年輕人臉上也出現了猶豫,底氣不足地問“你不是歐陽明歐陽少俠嗎?這世上怎么會有如此相像的兩人……”
魏俊腦子嗡嗡作響,他勉強保持住了表情,依舊一副莫名的模樣“您認錯人了,我姓魏。”
“啊——”對方頓時滿臉不好意思,連連道歉,“是我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