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傷歸悲傷, 指責歸指責,宴請華戎氏的事情不能出現問題, 否則就是有失國體的大事了。趕走了宗正府一撥又一撥的人,宗正親自求見時,皇甫楹到底還是見了。
這段時間皇甫楹過得的確不太好,柳延芳的離開讓她很難過,未來的路她要獨自籌謀壓力很大,和這些越老越精、人精中的人精博弈, 更是耗盡心神……所以皇甫楹瘦了, 肉眼可見的清瘦,往日的龍袍穿在身上, 空蕩蕩的。
宗正看到女皇臉頰削瘦, 原本符合年齡的少女朝氣如今不見了蹤影,心里咯噔一下,真的不好受了。他終于相信,太后和女皇不是演戲, 這樣的女皇只要一露面,外界會把宗人府的皮都扒下來。
皇甫楹沒有在意宗正的臉色,知道他的來意也不打算客套“宗正的來意朕明白,朕已經成年三年,幼時就跟著先帝出席各個場合,禮儀規范、說話措辭朕心中有數,宗正不必將朕當成不懂事的小女娃,一有點事就拉著幾十人圍著朕轉, 皇家事多,讓他們去該去的地方才是正理。”
“陛下……”皇帝的語氣很尋常,宗正卻沒有真的當作尋常話聽聽,皇帝的意思很明顯,她成年了,不需要你們這些人管著了,而一有事就跑出來指手畫腳的教習女官有僭越之嫌。
皇甫楹沒有給他長篇大論的機會,繼續說“宗正想要維護皇室威嚴朕明白,也理解宗正苦心,但是威嚴是在正事上自己爭取的,不是龍袍精致、朕言行完美就能有的,如今朕出門,在誰的眼里都是望門寡,何來威嚴?”
“陛下恕罪!”望門寡三字一出,宗正立刻跪了下去。
皇甫楹坐在那一動不動,沒說恕罪不恕罪,只說“這皇宮是朕的家,宗正府是朕的管家,各部司是朕花錢養著伺候朕和母后的,不是用來監視朕的一言一行,一看到朕出個差錯就激動不已上前滔滔不絕說教的。自先帝始,宗正府就以照顧先帝身體為名行干涉之實,那時先帝說,只要宗正府做實事,對他嚴苛一點他不在意,因為身為皇帝本就該律己;可如今,宗正自己看看手下之人,是否早就忘記了入宗正府的初心,忘記了本職工作,只盯著朕就萬事大吉了?”
宗正心里有很多反對的意見,覺得女皇說的話太過偏頗,可皇甫楹一句話就把他全都堵了回去“朕哪怕日日苦練,走的每一步都不差絲毫,說的每句話都恰到好處,對自己苛刻到極致……宗正一個不察,就能將朕和先帝苦心經營毀了大半,宗正如今,還有顏去見先帝嗎?”
“陛下,皇夫之事的確是——”
“不要和朕提皇夫!”皇甫楹猛地提高了聲音,“他已經走了,你們還要把臟水往他身上潑嗎?”
這是宗正進來這么久,聽到皇帝說這么多話,頭一次看到她如此激動,嚇得他所有的話都消失在喉頭,詫異地看著女皇。
只見女皇閉上眼沉默了很久,似乎想壓下翻涌的情緒,再睜開眼時,聲音又恢復了平靜,但更加冷漠了“宴會流程和相關事項你派人報上來,朕該做的都會做,那些不必要的事情,不要再在朕眼前出現,朕不太舒服,宗正先回去吧?!?
說著,扶著宮女的手起身走了。
宗正無奈只好磕頭送女皇離開,余光里,看到她半路踉蹌了一下。
從皇宮出來,宗正心越來越沉,他不得不承認,這件事沒法善了了,當日沒有仔細核查皇夫候選人的身體狀況,是他這輩子最最后悔的事情。
然而,宗正不知道,現在還不是最差的情況,最糟糕的事情還在宴請華戎氏之后。
楊锏“護送”華戎氏進京,等使節住進了萬國院,他們自己的隊伍就住進了朝廷專門安排的住所,等待幾日后女皇宴請召見。
等待宴請的幾天里,楊锏不能擅自離開隊伍,但是給弟弟送去了信,告訴楊鉞自己回來了。楊鉞激動不已,每天都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