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死之前好歹吃一頓飽的, 大皇子死皮賴臉留在了柳府,并且力求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
但也是這死賴在柳府,讓他見識到柳洺是真的病了。飯前飯后一大碗藥汁子,吃的飯卻青青白白一看就沒什么味道,就這樣,他都吃的面不改色,問了就一句淡淡的習慣了。
大皇子覺得換成自己, 絕對習慣不了。他愛吃肉,尤其是油炸之物, 還愛吃甜食,要是這些都不能吃,感覺整個人生都灰暗了。
大皇子如今并不懂太多大道理,但是推己及人, 他對柳洺的佩服又上了一個程度,一個人可以忍住口腹之欲,這該有多么大的毅力?他是打死都辦不到的。
難得的, 飯后大皇子溫順了許多,坐在床邊給柳洺認認真真地念書,念著念著就見到柳洺又睡著了。
張蔚恒過來給柳洺蓋被子端走藥碗,見到大皇子呆呆看著床上的柳洺,解釋說“柳大人病中精神不濟,而且這藥也有安眠的效果, 怠慢殿下之處還請海涵。”
大皇子看向張蔚恒, 眼里帶上了一點憂慮“先生會好嗎?”看著柳洺這么閉著眼睛躺在床上, 他突然有些心慌。
張蔚恒微微笑了笑,眼神堅定“會好的,她會長命百歲。”
大皇子觸及他的眼神,莫名的,心里安定下來了。他挺起背一副老成的模樣“你是柳大人的誰?”
張蔚恒說“草民張蔚恒,是柳大人的家人。”
“你姓張。”大皇子反應極快,一下點出了這話里的不對之處。
張蔚恒點頭“我們不是血緣上的親人,但是比親人還親。”他目光溫柔地看向床上的人,聲音很輕,但是很堅定,“我們彼此都是對方世上最重要的人。”
大皇子微微張著嘴,沒聽懂“世上最重要的人?”他思來想去,他最重要的人是誰?是父皇和母后吧……所以這人真的是柳先生的家人?
“柳大人醒來可能還要一段時間,殿下出來這么久,陛下和娘娘必然心生擔憂,您可以先回宮,等柳大人醒了,草民會告知她殿下陪伴許久之事。”
“誰……誰陪他!”大皇子放下書立刻跳下椅子,“我回去了!”
張蔚恒眼中帶著笑意,一路送大皇子出門,臨別前對大皇子說“柳大人一直以來都身子不太好,此次又大傷元氣,他日康復回去給大皇子上課時,煩請大皇子照顧她一二。她這人做事一絲不茍心無旁騖,常常忽略身子不適,大皇子您要是發現了一定要幫忙提醒她,草民先且謝過。”
大皇子頓時覺得自己身負重任,心里對柳洺也越發敬佩,也對這個張蔚恒有了好感。
回到皇宮,對于擅自跑去東市之事,大皇子戰戰兢兢認錯求饒,拿著賣來的小東西說是送父皇的禮物——這也是柳洺教他的,禮物不僅皇帝有,皇后也有。
皇帝果真沒有太過罰他,只是讓他回去寫十篇大字,高高舉起輕輕放下。說完了懲罰,皇帝問他“柳先生可好?”
大皇子這回不敢耍心眼,加上這次轉危為安柳洺的主意有大貢獻,他十分乖巧地一五一十描述在柳府的情景,連柳洺晚膳吃了什么都說得一清二楚,說完還忍不住同皇帝感嘆了一句“柳大人真可憐。”
皇帝聽到柳洺說想開了心中松了一口氣,又聽到兒子真情實感的一聲感嘆,深有同感,但是他卻不許兒子這樣說“柳先生能以病弱之身走到今天,哪輪得上你同情?”
“我旁的不敢同情先生,可這吃上我的確比他幸福好多呀!”大皇子微微不服氣,壯著膽子反駁。
皇帝眼角微微上提,看向腿邊的兒子“十年如一日清茶淡飯,柳先生意志堅韌不受外界誘惑、不因此轉移性情,你連每日三篇大字都堅持不下去,要找兩三個人幫你寫,你說,誰同情誰?”
大皇子被戳中死穴,頓時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