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德理了理肩頭鼓囊囊的布袋,捏了捏袋中覺清和正凡為追藏準備的菩提葉,抬頭看了看日頭道:
“看這日頭到申時了,是得抓緊趕路了。”
說罷,抓住了那韁繩加快了步子。黑馬發出幾聲“吭哧吭哧”聲,似乎在應著宗德,踩著蹄子“噠噠噠”的朝著南邊行去。
行了大約一里地,對向一位佝僂著背的老者牽著匹白馬迎面行來,老者身形干瘦矮小,一身灰麻布衫像是久未漿洗,顯得格外邋遢。手中韁繩套著的白馬倒是高大威猛,神俊非凡。白馬背上坐了個穿著一身丹朱色錦袍的孩童,孩童瞧著似八九歲的年紀,神情透著一股子傲氣。一對大眼珠子盯著追藏上下打量,似對他極有興致。
衛城相瞧見那孩童懷中抱著個泛著絲絲油光的紫檀小木箱,箱子上歪七八扭的雕刻著花朵瓜果,雕工簡陋,不禁搖了搖頭,眉頭緊了緊,神情頗為無奈。
那白馬背上綁著幾小捆草料,凌雷黑馬瞧見那草料便張開嘴邁著蹄子往前湊,只見那老者單手握住韁繩飄身一踏,橫在兩匹馬中間,另一只手抽了把草料塞到黑馬口中,面上帶著笑意朝著宗德開口問道:
“ 煩請問下這位小師傅,油茶城距此還有多少里?”
宗德單手作揖行了個禮,正欲答他,那馬背上的孩童突然從那紫檀箱里拿出串糖葫蘆遞給追藏大聲喊道:
“給你糖葫蘆吃。”
追藏也不客氣,單手撐住了馬鞍,起身伸出另一只手接過那串糖葫蘆坐定后,轉轉竹簽瞧了瞧那竹簽上三顆圓溜溜裹著金黃透亮糖衣的山楂果,好奇的拿手指戳了戳那糖葫蘆。轉頭看了看宗德,宗德朝他點了點頭,追藏便張嘴咬了一顆,嘴巴嚼了嚼后,側身吐出了幾顆山楂核,咂了咂嘴道:
“一樣的味道。”
老者神情古怪的看了看馬上的孩童,孩童朝他咧嘴一笑,便側頭看著路邊的一顆龍柏,不再言語。宗德瞧著兩人舉動,覺得這一老一少一個和善一個純真,似乎是仆人與少爺的關系。那老者方才腳下步法飄逸靈動,不似尋常之輩,便朝著那老者單手作揖道:
“多謝施主了,沿著這條道行到天象山腳,再往北去百余里地便到油茶城了。”
那老者點了點頭,又抽出把草料塞到凌雷黑馬口中,摸了摸那馬鬃毛道:
“可惜了可惜了,這是匹好馬啊,多謝小師傅了。”
說罷,便牽著白馬向北去了,那馬上的孩童回頭望了望幾人,嘴里嘀咕了一句:
“一樣的味道?他吃過?”
行了幾十丈遠后,那老者回頭對著孩童問道:
“少爺,你這糖葫蘆怎么能隨便給人吃呢?”
那孩童昂著頭,小嘴一撅,張口喊道:
“小爺瞧他順眼,便賞賜給他了,你這小老頭還有意見不成。”
老者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
“唉,小的不敢。”
孩童見老者認了慫,咧嘴笑了笑,扯著嗓子喊道:
“ 少廢話,抓緊趕路,今天必須找到那老頭,不然爹爹可要揍我,小爺要是被揍了,你也討不了好。”
說罷,便撅嘴昂頭望著老者,老者見孩童一副頤指氣使的神情,擺了擺手嘆氣道:
“唉,罷了罷了,城里無人莫作官啊,趕路吧,小祖宗!”
說罷,牽著那白馬加快了步子,白馬邁著矯健的蹄子“噠噠噠”的揚起了些許土塵,那孩童回頭望著土塵飄散的方向愣了愣神,又回過頭雙手扶住那紫檀小木箱,嘴里嘟噥了一句:
“這箱還要吃幾天啊?”
土塵隨風散去,如輕紗絲線般飄搖到那半空中,日頭慢慢落下,將那天染得紅若烈火,橙如楓葉,一陣微風拂過,路兩旁的紅茅草齊齊輕輕點了點頭,遠處泥石小道上牽著黑馬的宗德朝著馬上的追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