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過夜,盧大娘從灶屋口走了出來招著手道:
“幾位留步,今日真是緣分,我這苦命媳婦自從逝世后,也一直沒做過超度的法事,今日趕巧來了僧門的小師傅,就煩請你幫我這苦命的媳婦念念往生咒,也盼著她下輩子投胎好好的活一世。”
說罷,便招呼衛城相和宗德進院來,故作嗔狀對著章定努了努嘴道:
“萍兒邀請的客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性子,快去幫忙牽馬吧。”
章定摳了摳左側面頰上的青色硬須道:
“哈哈,一時糊涂啦,若是拒了萍兒邀請的貴客,待會定會被罵得跟炭疙瘩樣咯。那就要有勞小師傅啦,幾位用過晚膳了嗎?”
衛城相打量打量了院里那顆老槐樹,隨口應了一句道:
“還沒,聽萍兒說今日有炸魚仔吃,老夫也來解解饞。”
章定瞧這黑發白須的男子絲毫不拿自己當外人的姿態,也實在是個灑脫之人,便哈哈笑了兩聲道:
“哈哈,好說好說,娘,幫小師傅煮碗清粥吧。失禮了失禮了,還未請教小師傅法號?”
宗德合十躬身道:
“小僧宗德,這位是冬青城的衛城相,馬上是小僧的師弟追藏,僧門過午不食的,小僧就不必用齋了,喝碗茶水就行。不知亡妻葬在何處?”
章定面露愁苦,愣了愣神道:
“亡妻未有尸骨,宗德小師傅就當這老槐樹是她吧,章定先在此謝過了。”
說罷,便拱手朝宗德深深鞠了一躬,宗德瞧他似有難言之隱,便去黑馬旁伸長雙臂將馬上的追藏托舉了下來道:
“章施主不必愁苦,尸骨未在,法魂定在,煩請備下筆墨紙硯,小僧要書寫些超度經文。”
“嗯,這就去準備,宗德小師傅稍等。”
章定說罷,便牽著黑馬去系在了柴房邊的拴馬柱上,徑直去向旁側的堂屋里取筆墨紙硯去了。
盧大娘在院里招呼衛城相幾人坐好后,又提了桌上的茶壺倒了幾碗茶水給幾人,便去灶屋忙活去了。衛城相和宗德坐下閑談著,一聲稚嫩清脆的嗓子自坡下傳來:
“伯伯伯伯,我們回來啦!爹爹你看,就是這個伯伯,他說你和娘做的炒米茶很好喝哦。”
衛城相起身摸了摸胡須,笑著看著萍兒道:
“萍兒回來啦,伯伯信守諾言啦,正在你家等你呢。”
萍兒舉起燒火棍,跺著腳轉了幾圈笑道:
“哈哈,真是太好啦。待會就能一起吃小魚仔咯。”
先前茶棚處的漢子朝著幾人笑著拱手道:
“客官,小師傅,小娃娃,真是有緣啊,歡迎來俺家做客歇腳。”
衛城相笑呵呵感概道:
“這從東邊吃到西邊,最后還吃到你家里來了,慚愧慚愧啊。”
漢子憨憨笑了兩聲,對旁側的妻子道:
“碧荷,你去把偏房收拾一下吧,待會讓小師傅他們住那間。”
說完這句,那漢子又蹲下身來摸著萍兒的頭道:
“萍兒,你跟娘一起去好不好?等收拾好了,我們就一起吃小魚仔。”
萍兒小嘴嘟嘟的點了點頭,眼神偷偷瞄著衛城相抿嘴笑了笑,衛城相瞧她那機靈模樣實在有趣,便朝著她做了個鬼臉逗了逗她,萍兒看見后便大笑著提著燒火棍跑開了。那叫碧荷的婦人對著幾人笑了笑,便追著萍兒去了。
這邊章定端了張托盤從堂屋走了出來,見幾人正在攀談,便好奇問道:
“你們認識?”
漢子應道:
“嗯,先前客官和小師傅在茶棚喝歇腳茶,閑談了一番。”
章定將裝著筆墨紙硯的托盤擺在桌上,點了點頭道:
“原來如此,看來今日真是緣分啊,這位是我弟弟章開,這是冬青城的衛城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