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姑姑素來是個沉默寡言,安心服侍主子的可靠之人。平日里很少會提及自己的家人及往事,因此,除了從小跟著李姑姑長大的樓景初外,甚少有人知曉李姑姑還有一位侄女。清晨,見這位少年句句懇切,似是真情流露,讓顏寧兒與月吟信以為真。
如若李姑姑當真只有一位侄女,那么這位少年此來的目的便是要利用顏寧兒的同情心,將她支開西苑,月吟不自覺加快了回去的腳步,扶著顏寧兒,邊走邊說“王妃,是奴婢疏忽了。您且再走快些,怕是個圈套,雖說陛下無旨意下來要求您禁足西苑,可陛下畢竟也無讓您可自由初入的旨意啊。”
待至西苑,門口站列一排禁軍,看禁軍的衣著服侍,是東宮的人。
“王妃,是太子來了,您且去躲躲,月吟去認罪。”月吟推攘著顏寧兒,欲勸她趕緊從林蔭小路上離開。
顏寧兒鎮定情緒,拍拍月吟的手,笑著安慰道:“逃不走的,不如大大方方地進去,坦坦蕩蕩地認罪。”
太子正持劍在院中來回踱步,等待著她們。西苑的所有公公,衙役均俯身跪在后頭,顫顫巍巍,瑟瑟發抖,想來是太子入內時,發現王妃不在,發了好一頓無名大火。
顏寧兒恭敬請安,也不見太子問責,只道“弟妹回來就好,雖本宮趕緊入宮,陛下等著。”說罷,快步走了出去,跨身上嗎,顏寧兒與月吟由兩位禁軍侍衛引領著入了馬車。
馬車跑得飛快,一路顛簸,差點沒將顏寧兒肚中的那點存量給折騰得倒了出來,忍得她是滿頭大汗。到了宮門口時,已經虛弱地臉色慘白,月吟叫停了車,上前向太子跪下,好言好語地求太子能否允王妃走著進去,否則一會兒見了陛下,未免儀容不整。
今日太子倒是善心大發,自己也下馬,牽馬而行,允許王妃下車呼吸些新鮮的空,步行進入未央宮內。
未央宮內,皇帝坐在龍榻上閉目養神,樓景初跪在殿中,身體看起來很僵硬,臉色唇色蒼白無力,雙眼通紅,應是跪了有幾個時辰了。
殿內進地可怕,這陣式,若非月吟提醒,她差點忘了行禮問安,被治一個大不敬之罪。
生逢絕境,真是喝口水都塞牙縫。
“兒臣見過父皇。”太子問安后,不依不饒道“兒臣去到西苑之時,王妃出去了,所以耽誤了半柱香的功夫,還請父皇恕罪。”
好你個太子!陰毒的人怎么會有善心,適才不問責,原是憋著口氣跑到皇帝面前告狀來了。
樓景初的余光犀利瞥來,滿臉怒色,明顯是在斥責顏寧兒為何不遵他的囑咐,私自出了西苑,中了太子的圈套,將事情鬧得越發的難以收場。
顏寧兒正想跪下謝罪,皇帝揮了揮手,讓太子退下,表示他自有分寸,隨后緩緩開啟尊口“景遠,你先去殿外候著,朕需單獨與侯明王與王妃說幾句。”又對徐公公吩咐“徐亦,你也去外頭守著,未經傳召,不得任何人入內。”
許是這兩日因樓景初的事情過于煩心,皇帝也是面容憔悴,有氣無力,聲音帶了些許沙啞道“初兒。”嚼著他的名字,皇帝頓了片刻,眼中劃過不忍,又即刻恢復了天子的龍威。
想必屏退左右,皇帝是想以父親的身份與樓景初談話。
“這件事,真相如何已然不重要,到今日,能保住你這條命,朕已盡力,你若再糾纏下去,于你,于王妃,都無裨益,停了吧。李姑姑既愿意認罪,就如此不了了之了吧。”他繼續說道,神情帶了些許的無奈,果然,他是知道真相,卻不知出于何種原因,只想草率結案,讓這樁事稀里糊涂地過去了。
樓景初深深叩首,哭訴回道“父皇,初兒,初兒求父皇一個公道,李姑姑是母后唯一留給初兒的人啊。”
“朕不是與你商量,朕是在告訴你,侯明王。”皇帝加重了語氣,較之前又嚴厲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