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察躬一番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問答后,最終卻是對小陳的大加贊賞,使得尹氏、柳繪都是轉憂為喜,時間仿佛流轉回東都的歲月,十一郎到家中作客,柳父每次都要尋章摘句來考較他。
三歲的柳鎮在一旁也是暗暗松口氣——
父親只顧著跟這位哥哥說話,似乎沒打算考較自己《采薇》了,真是再好沒有了!
眼看著父親走近陳十一郎,拍拍他的肩膀,和煦地笑道“吃飯吧?!?
親昵的語氣,就好像他從來沒有離開過這個家一樣。
……
一家人其樂融融地在一起用餐,驛舍中的伙食并不能算精致,但一家人仍然吃得其樂融融。尤其是加上柳繪所說來自家鄉的臘肉,在此時更算得上是奢侈的美味。
席間柳察躬問道“那個‘地不知寒人要暖,少奪人衣作地衣’——是你寫的?”
再次被提起烏龍事件,陳成十分不好意思,而且傳出去對岳父大人的官聲影響很大。盡管手稿已經被自己回收了,可岳父卻能直接說出來,顯然還是有一些傳播的。慚愧道“是?!?
柳察躬微微笑“寫得不錯?!?
陳成“……”
柳繪“……”
陳成便問起岳父是從何處得知的,柳察躬道“我到臨溪縣衙,亮明身份,縣衙里一眾衙役誠惶誠恐,把今日欺行霸市的一系列行徑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臨溪縣衙的猛男們,見柳察躬一身鄉下農民的裝扮,很是倨傲,壓根沒把他往縣官大老爺身上聯想。
殊不知本縣正印明府微服私訪,體察民情,讓他們看走了眼。
得知真相之后,自然連連告罪,后悔不迭。
陳成和柳繪都很后悔沒能在現場見證那一副場景,肯定十分滑稽好玩。
更要當面問一問他們
明府本尊壓根都沒有到場,你們先前是憑的什么來巧立名目,借他的名義來斂財呢?
“來龍去脈理清了嗎?”陳成問。
柳察躬頷首,說臨溪縣中有一個名喚“沈七郎”的,主導了這次“慷他人之慨”的迎接新任縣令的活動,聽其他人的意思,類似的事情他做過已經不止一次了。
“沈七?”陳成皺眉“他是什么人?本縣縣丞?縣尉?”心思一動,想起來是今早騎馬的皂衣人中的一位,自己去縣衙中尋他并沒有尋到。
“都不是。”柳察躬搖了搖頭。
都不是囂張個什么勁啊?
從柳察躬的口中小陳得知,沈七不過區區“市令”,名字上看得唬人,畢竟貌似“市”比“縣”大嘛。
可是這“市”還真就是市場那個市,能管的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
《唐六典》載“市令、丞掌市廛交易,禁斥非違之事。”除了管理市場、查處非法交易之外,還需要掌握市場上各類商品的價格,及時為有關部門物價信息。
縣一級的市令并非各個等級的縣均有設置,主要負責政務也不是行政文書方面的工作。但是工作與州縣政務有聯系,算是州縣行政順利運行中的一部分。
僅僅是這樣的話,那也只是手頭有點小權,可從今天衙門中眾人談起沈七時的敬畏來看,身份與地位并不匹配。
很快柳察躬就給小陳解開了疑惑
沈家是臨溪的大戶,家大業大,在臨溪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噢!
原來是地頭蛇??!
小陳啞然失笑,什么都了然于心了。
不實地探訪的話,是獲得不了這些信息的。
岳父大人低調地在縣里走動了數日,想來臨溪的風土、人情、掌故、勢力范圍,他已經有了大致了解了。
陳成笑道,新官上任三把火,這地方勢力做大,盤踞衙門,以公謀私,這次讓抓住了把柄,正好殺雞儆猴,狠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