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家,可以說幾乎沒有人正眼看她,只有一個姐姐,對她一直那么好。可后來,姐姐死了。死得悄無聲息,無人過問。唐淺堯知道,唐家人急于跟未婚先孕的姐姐撇清關系,連同她一起扔出了家門。
姐姐不在了,這個家,不待也罷。這里只有她所謂的父親,以及一群她厭惡的不相干的“姨太”——她一直覺得唐家很封建,迂腐。母親——聽姐姐說,在她兩歲時就離開了這里,去尋找新的人生。哦,那是個有野心的女人,這點很好遺傳給了唐淺堯。
那天她接到一個陌生男人的電話,冷冰冰地通知她姐姐在市立醫院的消息。醫院?是要生了吧!她這么想著,欣喜中又參雜著些許不安。
等她急匆匆地趕去手術室時,出來的醫生卻告訴她唐雪妧難產,大人和小孩都沒保住。唐淺堯僵住,大腦頓時停止了思考,一時半會兒無法消化這個令人窒息的消息姐姐,沒了。唯一最愛她的人永遠離開了。悲痛,絕望,無奈,如一桶冰水澆灌著她全身。
前幾天姐姐還很高興地說“淺堯,等寶寶生下來,我就會和他結婚,姐姐就會有一個新家庭了,到時候,你就搬出來和我一起住,再也不用受唐家的氣了”唐淺堯笑著應允,幾乎能想象出那種溫馨的畫面。
可這才過來幾天?!姐姐就這樣走了,這么倉促,這么唐突。她甚至……沒能跟她說上最后一句話。
唐淺堯凝視著蓋在唐雪妧身上的白布,噙滿眼角的淚不自主地順著臉頰流下,渾身軟無力,慢慢地沿著墻壁絕望地蹲了下來,蜷縮著身子,頭埋進雙臂,想痛哭卻只能壓抑,她不喜歡在公眾場合表現自己的情緒,今天,是她失態的例外。
不遠處,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正盯著她。五分鐘——他看了眼表,邁腿走向唐淺堯。
“唐小姐,節哀——英總說,他會安葬好唐雪妧小姐,您不用擔心。不過在此之前,英總有話要跟您說,能隨我來嗎?”他幾乎是一口氣說完了所有的吩咐,不帶任何情感。
唐淺堯緩緩抬頭,找回了喪失了好久的理智與思考哦對,我現在身無分文,拿什么給姐姐安葬。她不禁苦笑。英總?英總是誰?她在腦海中思索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好像是姐姐最掛念的男人,就是揚言要娶姐姐的人。
她抬頭看了眼旁邊站著的男人,不認識。
“英總現在在哪?”一發聲,沙啞干沉。
“在樓下的車里,他等您很久了”
樓下?就在樓下他都不上來看看姐姐嗎?唐淺堯頓時火氣上來。
“是英總送唐雪妧小姐來的,全程他都在,因想留給您單獨的空間,方才下的樓”男人似乎知道唐淺堯剛才在想什么。
“單獨空間?他不是留了你在這兒么”她不禁冷笑。
“完成任務而已——唐小姐,請吧”說完他側了側身。
唐淺堯不禁看向了床位上姐姐冰冷的尸體,心存猶豫。突然一聲響指,幾個穿著職業裝的女人走來,推著唐雪妧的床位。
“她們英總請來料理唐雪妧小姐后事的,唐小姐不必過于擔心”
“那走吧”她起身,腿腳酸痛。剛剛還精神恍惚的她瞬間恢復了往日里精明干練的樣子。她總是這樣,善于隱藏自己一絲一毫的情緒。
唐淺堯默默跟著英季懷的助理下樓,一輛黑色賓利安靜地停在住院部旁。
“英總,人到了”,男人敲了敲車窗,然后讓開了身,打開車門,英季懷緩緩邁出身來,站穩,看了眼唐淺堯。
“唐小姐應該不喜歡待在車內與人交談吧,不如移步旁邊的露天咖啡廳,有些事,更適合在那里說”似問似令的語氣。
唐淺堯睨了眼這男人,像是根本不愿將目光多停留一秒似的,轉頭“隨便”一聲作為回答。
咖啡廳上,風很大,站在欄桿邊,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