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大夫為方便查看老城主的病情,昨晚留宿陸府客房,此刻聽來人說老城主手指動了,隨手披了件外袍便顫巍巍往病房趕來。
陸肅見大夫來了,退立一旁給大夫騰了位子,老大夫坐在榻前的凳子上,一手撫摸著胡子一手把脈,閉目細細探了好一會兒脈,終于咧嘴笑道:“老城主吉人天相,這一劫算是挺過去了,過會兒便能醒了。”
此言一出,籠罩陸府整夜的陰霾一消而散,房里的人都松了口氣,孫若看著病榻上的老城主喜極而泣,嘴里念叨著:“太好了,太好了……”
不多時,床榻上的老城主悠悠醒來,陸肅見了,忙上去握住他的手喚道:“父親。”
孫若也站在一旁欣喜叫道:“陸伯伯。”
陸老城主看到此刻守在身旁的孫若和陸肅,感到無比寬慰,嘴角上提,浮現慈祥的紋路,虛弱地對孫若打趣笑道:“阿若,我兒終于回來了。”
陸肅聽了心中無比愧疚,緊緊握著老城主的手道:“父親,是孩兒不孝,我以后再也不離開您了。”
陸老城主和藹地笑了,啞著蒼老無力的嗓子寵溺道:“我兒說什么傻話,好男兒志在四方,我可不會把你栓在身邊,只是啊,人一輩子那么長,總不可能事事一帆風順,男孩子遇到挫折哭一哭沒什么的,但是哭完擦擦眼淚要勇敢地往前走,可不能哭完便倒地不起了。”
陸肅明白他父親的意思,羞愧回道:“孩兒知錯了,孩兒以后不會這樣了。”
陸老城主欣慰地點了點頭,頓了頓,突然慈愛地看著孫若意有所指道:“知錯就好,你無需過分自責,不過可得好好謝謝阿若,你消沉的那段日子,我正巧心疾加重,府中事物多虧阿若幫著打點,不然府中也沒個處理內務的女主人,我可真是分身乏術咯。”
聞言,陸肅和孫若俱是一愣,陸肅愣后面色發白,孫若率先反應過來,溫聲回道:“陸伯伯待我情同父女,而我與肅哥哥從小一起長大,肅哥哥像兄長一樣照顧我,所以,阿若無需感謝,能為父親兄長做點事,是我的福氣。”
陸老城主聽孫若這么回答,只覺得這孩子懂事得讓人心疼,孫若和陸肅都是他看著長大的,孫若對陸肅的愛慕他豈能不知,雖然陸肅和陵城宋溪的事他也略有耳聞,但宋溪那孩子已經不在人世了,陸肅和孫若的日子還長,若是兩人有幸走到一起,也是件好事,可看兩人剛剛的反應,是他太過心急了。
陸老城主嘆了口氣,擺了擺手,道:“唉,罷了,此事日后再說吧。”
又說了一會兒話,陸肅和孫若退出房間讓老城主好好休息,老大夫再次為老城主把了把脈,見老城主脈象已穩,開了些方子交給管家,給陸老城主調理身子,收拾了下藥箱準備回去。
陸肅和孫若心中感激老大夫,親自將他送至門口,一路上老大夫面色沉重,幾次想要開口說什么又憋了回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孫若心細察覺,柔聲道:“大夫還有什么事不妨直說。”
老大夫停下腳步,面露哀色,對著陸肅和孫若斟酌字句:“我昨日也說了,老城主此次雖然醒了,但心疾已藥石無醫,再加上年歲大了,恐、恐也是時日無多,你們、你們要有心理準備。”
陸肅和孫若兩人之前是有心理準備的,可再聽到大夫這么說,還是如同置身冰窖,手腳發涼,陸肅不死心,心懷希冀地追問:“大夫,真的就一點辦法也沒有了嗎?”
老大夫搖了搖頭,無奈道:“生死有時,老朽慚愧,實在是無能為力。”
希望破滅,一種無力感油然而生,陸肅眸子暗淡,認命問道:“我父親,約莫還有多少時日?”
大夫直言:“最長不過兩個月了。”
送走大夫,陸肅漫無目的地在院子里走著,只覺得今年的冬天又冷又長,冷到他骨子里,長到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