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歸融一仰脖把酒壺里剩下的烈候一飲而盡,又用酒提斟了壇子里的酒,喝了一大口,罵道
“黑心的店家,你娘呦,居然在在烈候里摻水了。”
魏忠賢轉頭對著一名錦衣衛說道
“去,查一下,若是發現店家真的往烈候里兌水了,從咱家離開這里開始,這家酒樓就被百戰英雄堂征用了。”
胡歸融愣了一下,訕訕道
“其實也不是,老夫只是氣不過,自認倒霉,又沒地方撒氣,因此還請這位公公莫要為難他們……”
魏忠賢擺擺手笑道
“不說這些了,言歸正傳吧,胡大人一邊喝酒,一邊為咱家解惑可好,咱家叫做魏忠賢,胡大人叫咱家魏公公就行。”
說著,魏忠賢也不客氣,抄起筷子就吃了起來。
胡歸融瞪著魏忠賢說道
“老夫可以請你喝酒,但老夫求你一件事情,不要為難客棧里的學子可好,他們可都是我北漢年輕一代學子中的翹楚,都是很不錯的人才啊。”
魏忠賢有些好奇了,問道
“胡大人對自己的安危毫不在意,卻對那些潛入我大周的北漢學子如此關切,你這是此地無銀呢,還是情真意切呢,咱家還真有些搞不懂了。”
胡歸融又喝了一口酒,閉著眼睛回味了片刻,仍然閉著眼睛,說道
“老夫是北漢的禮部尚書,我主向契丹自稱侄皇帝,老夫這個禮部尚書只怕是替我主挨罵挨的最多的,老夫自己也深感羞恥,漢這個字,什么時候變的如此的下賤了。”
“若不是為了漢這個字,老夫早就掛印而去,老夫之所以還留在北漢朝堂,就是希望能有朝一日,替我漢家子孫將這些恥辱擦去。”
“然而,老夫在北漢是看不到絲毫的希望,倒是大周,收復燕云,逼迫遼人去帝號,還跟遼人簽訂了足以讓契丹人蒙羞一輩子的《古北口條約》,身為一個漢人,老夫與有榮焉,頗為自豪。”
“老夫這幾年,一直在密切關注北漢境內的年輕學子,希望從他們中間看到能夠洗刷恥辱的希望,但老夫也知道,這樣的亂世,寄希望于一群文人去征服強敵為漢人雪恥,那就是癡人說夢。”
“因此,老夫就想,如果這世上還有一個國家能夠實現洗刷漢人恥辱的功業,唯有大周了。”
“老夫能做的,就是把北漢學子中的翹楚都帶到大周來,讓他們在大周參加科舉,在大周皇帝征戰四方的以后,他們,也可以為穩固大周朝堂出一份力。”
“但是,老夫又擔心大周的皇帝不會接納我們,所以,老夫才出此下策,魏公公,老夫這么說,您會相信嗎?”
不等魏忠賢說話,胡歸融又急急的說道
“老夫沒啥可以保證的,名譽、人頭、身家性命,都不陪拿出來作保,但老夫還是要說一句,老夫帶來的這些北漢學子,他們每個人都是心向我大漢民族,都是深以做契丹走狗為恥的。”
“老夫要說的話說完了,魏公公可以下令抓人了,給老夫把這壇子酒帶上,另外,老夫懇求魏公公能跟獄卒們說一聲,讓他們不要搶老夫的酒。”
魏忠賢抿著嘴,沒說話,一雙眼睛有些陰沉的看著胡歸融。
過了許久,魏忠賢嘆了一口氣,終于開口了。
“胡大人,咱家要是抓了你,四海客棧的那些學子們必然會惶惶不可終日,甚至還有有人做出過激的舉動,咱家說的,不是沒有可能發生吧?”
胡歸融神色一黯,道
“是老夫拖累了他們,事已至此,老夫別無所求,也只好聽天由命了。”
“胡大人,將所有學子的名冊交出來,咱家要他們的真實姓名和他們所頂替者的名冊,然后你留在這里,繼續喝酒,吃飽喝足了,就回四海客棧去,保持一切正常的樣子,能做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