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碗擱在短了一條腿的小方桌上,穆云蕎又躺回身去,底下被褥硬的硌身。
崔歸娘進來收拾碗筷,見碗里面剩下的魚肉絲兒,斜著眼狠狠的剜了眼穆云蕎,啐了聲“真是個嬌娃!”
穆云蕎抿了抿嘴,從一介弱質女子,到叱咤末世的異能女王,若非被好友算計身死,這次任務完成之后,基地領主的位置她差不多也該拿下了,期間什么苦沒吃過,莫說草根樹皮,泥土她也拿來充過饑。
奈何原主這身子,十分的嬌弱。
原主出身邊城武將家,是家中唯一的女兒,上有父母寵,下有兄長愛,平日吃細無比,回京路上又虧損了身子,越發嬌弱,如今她這胃,半絲兒粗糙的食物都受不住。
每日只喝這么點清湯,身子更受不住呀,腿又受著傷,也沒法子下床,穆云蕎皺眉苦嘆,從透風的窗格子里往外邊看去。
村子里的炊煙裊裊的升了起來,一晃她來這里已經三天了,每天的這個時候,都有個拎著木箱子的和尚過來,聽他和崔歸娘說話,應該是個會醫術的。
木質院門發出吱呀一聲響,穆云蕎尋聲看過去,果然是那和尚來了。
和尚穿著一身土黃色的僧衣,腰間挎著個缺了角的同僧衣色的木頭箱子,容貌卻很俊秀,斜眉高挑,鼻若懸膽,朱唇厚實且殷紅,在這一身可謂破舊的裝扮下,依然掩不住他一身貴氣。
崔歸娘見和尚過來,忙放下手中的洗衣盆迎上去,臉上的褶子都快要開成一朵雛菊花了“大師,您來了呀,快請進來,歸兒他如今還沒醒呢,這都暈了快七天了,這沖喜……”
和尚擺手打斷了越說越焦急的崔歸娘“嬸子您別急,我先進去看看崔歸。”
穆云蕎目送兩人走進了正屋,再聽不見二人說話的聲音,才慢慢的回味起被她忽略的事情來。
沖喜。
先前醒來,原主的記憶大致的在她腦子里過了一遍,但那時候不止是原主的身體極虛弱,連穆云蕎自身的魂魄也很是虛弱,瞇了瞇眼,感覺到沒有危險她便又睡了過去。
這些天醒來的時候也還算多,不過還是賴于身體太差,沒多去想。
崔歸娘可不是個熱心腸的人,分明心中已對她不喜,卻沒將她扔出門去,顯然是沖喜這事兒,還指望著借著沖喜的喜氣兒讓他兒子醒過來呢,而原主身為大家貴女,豈會忍受如此侮辱,對象還是山野村夫,逃了幾次不成功,遂一根麻繩了斷了自己。
穆云蕎不是原主,末世那會兒,男女關系早混亂了,為了一塊壓縮餅干,自賣自身的也大有人在,崔家于她,不過是個暫時的落腳之處罷了,崔歸這個名義上的丈夫,非必要時是個完全可以忽略的對象。
不多大會兒,便見那兩人又一起走出正屋,崔歸娘的眉頭的皺紋舒展了些。
穆云蕎連忙扣響窗子,引起說話人的注意,再這么清湯寡水的在床上躺下去,她這條撿來的小命還不定剩下幾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