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景伍來看我了,應(yīng)該會愿意和我做朋友吧……
透過白纖柊瘦弱纖薄的身體,景伍聽到了她的心聲,莫名感覺有點鼻酸。
有些遺落在記憶中的細(xì)節(jié),被一點點勾起。
白纖柊其中從小就一直在向自己散發(fā)著善意,但自己卻一直都對她秉持著疏離客氣的態(tài)度。
不得不說,景伍在這個世界里除了景信和綠蕪這兩個一點點養(yǎng)大自己的人,在情感上,包括白纖柚在內(nèi)的其他人,都沒有怎么放在心上。
她的心很硬,從來都感覺這是一個任務(wù)的世界,她不屬于這里。哪怕此時此刻她是有血有肉的,但她從不認(rèn)為這就是她。這個世界對她來說,更像是一個漫長的游戲。
她在這個世界,沒有朋友,也不想有朋友,白纖柚對她來說,是任務(wù)的目標(biāo),白濟遠(yuǎn)于她,更像是個不斷粘上來的麻煩。
但眼前這個纖弱的少女,簡單純粹的渴望,在此時此刻卻輕易觸到了她的心底。
她想,和這樣純善的,病中仍舊是眼中帶著光的女孩,成為朋友,應(yīng)該會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
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溫?zé)岬氖衿ぶ笏偬四c胃,白纖柊痛苦的神色,肉眼可見的稍緩了些。
景伍略放下心來,不由會心一笑。看來這個石榴皮煮水的偏方的確是適合白纖柊的。
此時微微恢復(fù)體力的白纖柊,也注意到了景伍的笑。
亮亮的眸子,柔和地注視著景伍,似雀躍,似安撫。
但下一瞬間,錯愕、惶恐從白纖柊的眼中開始蔓延。
才剛剛安穩(wěn)下來的小女孩,突然渾身抽搐,人不斷往后仰去,口中如涌泉一般,不僅將剛剛喝下的石榴皮煮水盡數(shù)吐出,連自身的膽汁和胃液也是連帶著噴薄而出。
眼看著就休克,昏死了過去。
這一瞬間的變化,驚到了景伍,更是嚇壞了方姨娘。
方姨娘丟開手中已經(jīng)空了的碗,哀嚎一聲,伏身嚎啕大哭。
她的哭聲太過于凄厲,倒是將景伍從呆愣中拽了回來。
景伍探出指腹,置于白纖柊的鼻下方,過了許久才感受到白纖柊微弱的呼吸。
這頭景伍剛剛確認(rèn)白纖柊只是昏迷,另一頭,碧溪閣的婢女們已經(jīng)聞聲趕來,打頭的是一個穿綠衣的十七八歲妙齡女子。
景伍依稀記得,好像是叫青衣。
“敢問,景姑娘,小姐和姨娘這是怎么了?”青衣急切地問道,身后同來的婢女們亦是一瞬不瞬地注視著她。
其他婢女們沒有開口,但當(dāng)景伍回過頭事,紛亂的心聲卻瞬間在景伍心中炸開。
她晃了晃神,馬上移開了目光,現(xiàn)在不是糾結(jié)討論的時候。
景伍提起腳步,一邊繞開婢女們,快速向門外走去,一邊語速極快地解釋吩咐道。
“你們小姐眼下是暈過去了,快將房間里的門窗都打開,保持空氣流通,將方姨娘拉開,清理一下十一小姐的床榻,我去致寧院……請大夫人那邊……找大夫來……”
說到最后一句話時,景伍人早已離開了白纖柊的房間。
“誒,你……”,青衣出聲向外追去,看著已經(jīng)消失在廊道外的身影,怎么看怎么都覺得景伍像是落荒而逃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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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幸運,景伍半路截到了來給白纖柚復(fù)診的老大夫。
領(lǐng)著老大夫的,是大夫人剛剛提拔上去的含靛。
景伍攔下兩人后,氣喘吁吁地說明了十一小姐的狀況。
對于老大夫的去留,含靛沒有故意阻攔,但也沒有主動推讓,只是讓老大夫自己做決定。
老大夫當(dāng)了大半輩子的大夫,對于病人的輕重緩急自然是有自己的一套判斷標(biāo)準(zhǔn),當(dāng)下就對著含靛一拱手后,快步跟著景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