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燭映喜香盈袖。
羅幕低垂。
已是夜,景伍在偏室安排好白纖柚帶進宮的一些衣服和首飾之后,就實在是沒有什么好做了。
外間有東宮的幾個宮女,安靜地候在不遠(yuǎn)處,神色間規(guī)矩且嚴(yán)謹(jǐn)。
她們倒是想要搭把手,幫忙景伍,卻在一開始就被景伍給拒絕了,倒不是景伍不友好,或是抹不開面皮使喚東宮的宮女,而是這點事情本也不多,若是人一起忙活的話,不消片刻也就處置妥當(dāng)了,換她自己一個人來的話,倒還能多耽擱一點功夫。
事實上,景伍還并沒有做好見白纖柚的準(zhǔn)備。
可惜……
活總有做完的時候。
當(dāng)景伍拖著緩慢的腳步,進入新房的時候,含靛率先迎了過來。
“你來啦,可是都好了?”含靛問道。
景伍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笑了笑,隨后小聲問道“小姐……不,太子妃這一天下來,可有用過什么東西?”
“不曾呢……”含靛搖了搖頭,臉上亦是有些擔(dān)憂“原在喜轎里的時候,倒是還有些糕點,但太子妃說自己沒有胃口,抿了一口又說擔(dān)心口脂花了,就不肯再吃了,到現(xiàn)在也不曾用過。”
“那這里,可有準(zhǔn)備什么……”
“含靛,你在和誰說話?”
這時,白纖柚略顯稚嫩的聲音,從內(nèi)室的帷幔中傳了出來,打斷了景伍和含靛的對話。
兩人在帷幔外的動靜雖然小,且白纖柚頭上又頂著厚厚的紅蓋頭,但白纖柚在含靛一離開身邊的時候,就不由緊張了起來,對紅蓋外的一切也就愈發(fā)關(guān)注。
景伍和含靛對視了一眼,景伍輕嘆一聲,搖了搖頭,重新掀開帷幔,向白纖柚走近。
“是我。”,景伍輕聲說道。
話音落下的瞬間,景伍看到紅蓋下的白纖柚震了震,看來是聽出了她的聲音。
“餓嗎?我讓外頭給太子妃您準(zhǔn)備點吃的,先墊一墊。”景伍繼續(xù)說道。
熟悉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啊——景伍!”,紅蓋下的白纖柚驚呼。
“不,你怎么會在這里,不,不對啊,你不應(yīng)該在這里。”
端坐在床上許久的她,小小的身軀早就僵麻了,但這一刻也不知是哪兒來的力氣,白纖柚抬手就想要去扯鳳冠上擋住了她視線的紅蓋。
她急于用自己的雙眼,去確認(rèn)自己聽到的聲音!
但手剛剛抬起,就被另一只不屬于她的手給握住,壓下了。
“別,不吉利的,是我沒錯,景伍,太子妃可是餓了?”,景伍半跪在白纖柚端坐的床邊,細(xì)聲說道。
雖然隔著紅蓋,但熟悉的氣息和熟悉的聲音,白纖柚很確定此刻拉著自己手的就是景伍,不會再是別人。
沒有察覺到第一滴眼淚是何時落下的。
一身華服錦繡的白纖柚,木著小小的身子,輕輕往景伍身上靠了上去。
幼小的她,貪戀這失而復(fù)得的熟悉。
白纖柚突然安靜了下來,不再想追問景伍為何會與她一樣,來到了這個陌生的地方,只有景伍身上的氣息讓她覺得心安。
“嗯……餓了。”
“那我去找人給您準(zhǔn)備些吃的。”
“不,別走,柚兒害怕。”
…
紅燭夜暖,盛大的婚禮下,卻無人知曉這一份稚弱的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