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毫無意義的流逝著。
神原觀沉浸與自己的世界里。
他能感覺到,自己好像躺在河底。
既不溫暖,也不冰冷的水流沖刷著他,每一次洗刷,都似乎從他身上帶走了什么,又帶來了什么。
人是會變的。
尤其是泡在無數人記憶形成的湖水中,想要維持自己本來的形狀,幾乎不可能。
他正在傾盡全力,維持著自我,抗拒著改變。
盡管這種抗拒是那么徒勞。
越是抵抗,他越能感覺到自己的渺小。
有些東西,已經想不起來了。
他為什么會來到這里?
他是誰?
身體一陣失重,一個恍惚間,他飛快向下墜落。
山久中學。
中井久面無表情的站在學校門口。
他提著背包,里面裝的是幾件衣服,還有治療心臟病的藥。
患有嚴重心肌萎縮的他,在五個月前告別了校園生活。
而他現在又要回到這里。
但已經不是原來屬于正常人的高校了。
而是一個新的,屬于殘疾人的學校。
入學手續早已被父母辦理好,他邁動步伐,踏入了這座古老的猶如城堡般的校園。
一個,長長的上坡。
只是些許的走路,他已經感覺到了氣喘。
很累,心臟不正常的跳動。
一個踉蹌,他跌坐在地,心臟已經開始絞痛起來。
他如同癮君子一般打開背包,將里面的藥物塞入口中,連水都顧不上喝,拼命嚼碎咽下,這才感覺緩過氣來。
伸出不正常抖動的雙手,有水滴落在上面。
五個月的醫院生活,即便有康復運動,但是連續三次心臟手術還是讓他的身體衰弱到了極點。
而五個月以前,這副身體的主人還在足球場上健步如飛。
那時候的記憶,已經越來越模糊了,就好像夢中一樣。
“我輸了啊?!?
他自嘲般的這么想到。
他已經被打敗了。
留在這里的,還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只是一個失敗者。
他的后半生都將拖著這副爛泥一般的身體活著,不,他也許中途夭折了也很正常,畢竟他向醫生詢問自己還能活多久時,那家伙的言語總是含糊。
其中的欺瞞勸慰,他歷歷在目。
“需要幫忙嗎?小子。”
一個嘶啞的聲音響起,中井久抬起頭。
他看到了一只伸出來的手臂。
手臂的主人,是一個有著野性紅眸的女子。
她嘴角翹起,露出白森森的牙齒,雖然是善意舉止,但怎么看怎么滲人。
“我....”
“廢話這么多干嘛?!?
女子一把拉住他的手,巨大的力量涌來,直接將他從地上拉起。
手臂險些被扯脫臼的中井久驚慌與女子的力量,但很快,他有了新的發現。
女子只有一條胳膊。
她穿著白色的男士校服,另外一只袖子空蕩蕩的,從肩膀開始,什么都沒有。
除此之外,她的雙腿也是殘缺的,一對魚鉤般的義肢代替了雙腳行走。
女子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用獨臂拎起了衣袖。
“這個啊,車禍時被撞斷的,因為太嚴重只能截肢了,哦,還有這兩條腿?!?
她毫不介意的說完,挑了挑眉看向中井久。
“我叫兩儀觀,你叫什么?”
女子意外的強勢,她的話語目光帶有很強的侵略性,讓中井久一時間有些語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