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老太君驚奇道。
“千真萬確。”那老掌柜笑道“老太君若是不信,老奴即刻便寫信回去叫我那外甥趕來京城,給您磕頭。”
老太君沉吟許久,卻道“那倒不必,你表舅可有說這是為何?”
老掌柜道“外甥身體漸好后,表舅便催著他們夫婦二人去廟里還愿,說是菩薩顯靈了,定要多捐些香油錢。說來也巧了,那日廟里正好來了位高僧,見了我那外甥媳婦,便嘖嘖稱奇,說如此厚福之人委實難得。外甥回來后便將此話說與表舅,表舅當即便明了。只因外甥媳婦將她的福氣傳到了我外甥身上,這才救了他一命。”
“原來如此。”老太君點點頭,目光若有所思。
老掌柜偷偷覷了喬老太君一眼,壓低聲音道“可不是嗎,若是為伯爺尋一個厚福之人,想必伯爺定能身體康健,長命百歲,子嗣昌隆。”說著,又抬頭瞧了瞧老太君,見她面上微有松動,便又繼續道“前日,老奴帶著家中孫女去廟里捐香油,順便求個平安。誰知,那主持卻死活不肯給平安符。只道是我那孫女是厚福之人,不僅能福佑家人,還能旺夫興家、兒女昌隆。若再求取平安符,不免有些貪心不足。”
話未挑明,可意思再明顯不過。
喬老太君并未老糊涂,哪里不明白他打得什么主意。可轉念一想,萬一這詛咒真的因此破解,娶個下人為妻又有何妨。即便是破不了詛咒,能為顯兒誕下子嗣也是好的。打定主意,喬老太君不再猶豫,便開口問道“你那孫女年方……”
“放你的狗屁!”誰知這時,在床上躺著的喬顯竟一咕嚕翻坐起來,拿起手邊的藥碗便朝著老掌柜砸了過去,怒喝道“癡心妄想,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東西。本少爺就算絕了后,也不娶你家孫女。”
因久病無力,藥碗飛到半途便落了地,發出哐啷一聲巨響。那老掌柜當先回過神來,道了聲告辭,便灰溜溜的跑了。
喬老太君看著喬顯,怔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一把摟過他,心啊肝啊的大哭起來。
好不容易挨到喬老太君離開,孫盼在喬顯床前現身,突然問道“你今年也二十二了,為何不娶妻生子,全了她老人家的心愿?”
喬顯淡淡瞥了她一眼吐出一句話,“關你何事?”
“嘁……你以為我想管你的事?我是同情你祖母,那么大的一把年紀,還要日日操勞。”
喬顯目中閃過一絲愧疚,“我家的事,沒表面那么簡單,你不清楚,便莫要摻和。”
孫盼點點頭,不再糾結于這個問題,徑直問道“第二件事,你想要我做什么?”
喬顯揚眉笑了笑,“跟前一次一樣,一場夢幻。”
孫盼微微一愣,面色有些復雜,“你這人倒是怪得很,做夢做上癮了。”隨即又低聲嘟囔了一句,“這怎么與九判官預料的一樣啊。”
喬顯平躺在床上,安然閉上眼,“短命之人,談何娶妻,莫連累無辜之人。”
孫盼聞言,怔了怔,心中越發不是滋味。張了張嘴,想要說幾句安慰的話,但想到自個,便又閉了嘴。
再次睜開眼,喬顯發現,這一次,他并未附在梨兒身上,而是化作了梨園中的一縷幽魂。
今個梨園里,搭了戲臺,臺上青衣水袖輕舞,期期艾艾地唱著繾綣綿柔的情思。臺下坐了好多婦孺,各個妝容精致,衣著華貴。只是心思似乎不在臺子上,而是放在了距離臺子最近的主位上。
梨兒長大了,正如他所預料的那般亭亭玉立、嬌媚動人。她坐姿端正大方,笑容文雅得體,就像他書房多寶閣上擺著的精致的瓷娃娃。
喬顯飄到她正前方,卻見她秀氣的鼻頭沁出幾滴汗珠,雙手亦是緊緊握在一起,凸起的指節微微泛著白。
“嗤……明明就是個小女娃,卻偏要學那婦人的做派,迂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