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睜睜的看著她得知哥哥死訊時灰敗的雙眸;眼睜睜的看著她得知杜珩的真面目后眼中癲狂的恨意和悔意。
她以為的良人,沒曾想卻是吸血食肉的豺狼虎豹。
梨兒瘋了,被自己的悔與恨折磨的瘋了。
喬顯麻木地看著杜珩演著不離不棄深情的戲碼。看著杜珩將家中產業悉數賣給了一位喬姓富商,裝作為尋找愛妻遠走他鄉的落拓客。又回過頭來扮演那個意氣風發的喬姓富商,心安理得接手所有的家產,包括夢寐以求的鐵礦。
喬顯看著自己的手,自己的身體,孫盼說得對,這事實,他果然承受不住。承受不住穿的錦衣,吃的玉食,享受的榮華富貴沾染了梨兒的血與淚。承受不住自己血液里竟流著杜珩的血,骯臟至極,丑陋至極。
一陣困倦襲來,喬顯漸漸陷入了黑暗之中。
再醒來時,熟悉的無力感襲來。喬顯閉了閉眼,周身的陰冷氣息消失了。他干裂的嘴唇溢出一聲嗤笑,好一個我走我的陽間道,你走你的奈何橋,將我從美好的人間拖拽至殘酷的地獄,便這樣拍拍屁股走了。
孫盼匆匆忙忙回到地府,剛要踏進鬼門關時,守門的夜叉卻擋住了她的去路,“九判官命我給你帶句話,葬你的人并非是喬顯的前世,而是祖宅里看守祠堂的仆人,喬聞的前世。此番因你認錯了恩人,導致喬顯今生命格改變。為彌補過錯,命你即刻返回凡間,了結此事。”
“我認錯了人?”孫盼心生惱怒,“分明是九……”話到一半,卻聽得那夜叉大喝一聲,“大膽,小鬼,堂堂地府判官也是你能妄加議論的,還不速速退下。”
孫盼嚇得一個激靈,頓時偃旗息鼓,恭敬道“小人這便返回凡間。”
磨磨蹭蹭回到喬家祖宅,習慣性地來到喬顯房中。卻發現滿屋里擠滿了人,孫盼飄到人群上方,看見正中央的床上躺著一個形容槁枯的人。孫盼辨認了好久,才認出那人是喬顯,不由得很是驚訝,這才過了幾日,他便將自個搞成這樣,哎……叫你別去,非要去,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坐在床邊的喬老太君默默抹著淚“顯兒,吃點東西吧,你有何想不開的,跟祖母說說,何苦作踐自己。”
喬顯眼皮動了動,沙啞著嗓子道“祖母,你莫勸了,從今往后,喬家的東西我統統不要了。”
“糊涂!”喬老太君氣道“祖母便是喬家人,你不要祖母了?你自己也是喬家人,難不成還不要自己?”
喬顯不吱聲了,只看了喬老太君一眼,便又閉上了眼。
“真是個愁人的孩子。”孫盼嘆了一口氣,“你若便這樣死了,倒真成了我的罪過。恩報錯也就罷了,若再害死了人,豈不是要我下十八層地獄,永無投胎之日了。”
床上喬顯似是聽到了,緊閉的眼皮動了動,唇角微不可見的浮現一絲慘淡的笑。
孫盼出了房,不知不覺又飄到那片梨園,園中梨花悉數凋謝,露出細細小小的果子。孫盼駐足凝望,眼前不知為何勾勒出一幅畫卷,那副畫卷似籠了一層薄霧,繚繚繞繞只瞧得見四個人影,光是瞧著那些人影便叫她心頭生出了莫名的滿足和歡喜。
“姑娘。”
孫盼未動。
“姑娘。”
孫盼左右看了看,并無旁人。
“姑娘。”
孫盼霍然轉過身,迎面站著一位鶴發雞皮的老者,正是喬聞。
孫盼心中一喜,飄到他面前,繞著他轉了三圈,待要轉第四圈,卻聽喬聞無奈道“姑娘莫再轉了,轉的老奴眼都花了。”
孫盼停下腳步,驚奇道“老伯能瞧見我?”
喬聞微微一笑,不置可否,“老奴幼年時,上山砍柴,不慎被雷劈中,醒來時便能瞧見旁人瞧不見的東西,更何況姑娘與老奴尚有些淵源。”
孫盼一時不知該笑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