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運無言以對,只是越發覺得心疼。
顧老狗生平喜歡過的女孩無數,又是個連狗都能騙、都辜負的人,在很長一段時間里對于“欺騙”這種事毫無心理負擔,卻在這一刻仿佛被觸動了藏在心里最深處,那所剩不多的一小塊最柔軟的地方。
這種感覺,和當初蘇若依一臉決絕地提著劍走到他跟前時,何其相似。
或許,是自從那以后,他才活得真實了,對這個世界的感觸也跟著真了。
又或者……是他這個老妖,確實愛上了這個單純的姑娘。
顧老狗生來就不是那么理性的人,相反他原先是個很容易被情緒左右的人。
什么洞若觀火、坐懷不亂,又什么脫塵出世、雄才大略,一開始這些詞與他毫無瓜葛,只不過活得長了,見得多了,漸漸被磨去了一些情緒,而又增長了一些特質而已。
但本質上,他就是個俗人,一個在俗世侵染了很久卻依然沒能“脫俗”的一個人。
如今看到蘇曉這般溫柔又期待的模樣,他確是想拋開那些繁雜,一把將蘇曉摟入懷中。
她要城,便給她城。
可終究是活了那么久,那原始的本能壓不倒幾十萬年形成的理性,他知道只要自己淪陷在蘇曉的溫柔鄉里,那很可能就正好進了因果劍設下的循環里。
因果發生的前提,是兩個人相愛,然后再彼此傷害。
顧運想過如果自己一心一意對蘇曉,不傷害她,那么持劍人誕生的觸發邏輯就會被打破,蘇曉可能永遠都不會化身持劍人。
可誰能確定蘇曉就是持劍人呢?
萬一持劍人是林若茵,或者是別的女人,自己要怎么做?
持劍人可怕么?
顧運認為持劍人本身并不可怕,因為她就是蘇若依啊,哪怕再次死在蘇若依劍下,那又如何?
真正可怕的是,持劍人很可能是蘇曉,或者林若茵,總之一定會是和自己有很深感情的女人。
顧運不知道當她們其中一個拿起因果劍的時候,自己又沒有能力奪下劍,但按照德善這個烏鴉嘴的預言來看,自己很可能是沒有這個能力的。
那種東西根本不屬于這個世界,就算自己是這個世界最強的人,也不過是肉體凡胎而已。
而這只是其一,其二是一旦持劍人出現,按照上一世的結局,她很可能在經歷煎熬殺了自己以后,再次痛苦地選擇自殺殉情。
所以,蘇曉可以不知道這些,他不可能假裝不知道。
蘇曉可以希望他留下來,他卻不能留下來。
除非先找到因果劍,毀掉它。
照目前來看,孫教授可能在京都大學留下了因果劍的線索,程煜那也可能有因果劍的線索,而這兩條線索,他正在慢慢接近。
一切都在軌道上,顧運有足夠的自信能逆轉結局,因而絕不會在此時被感情左右。
可這小妮子……也確是楚楚可憐了些,看來還得換種方式跟她說,起碼能讓她不那么難過。
于是顧運收拾好情緒,微笑著對她說道,“你問了這么多遍,知道為什么我不告訴你么?”
“為什么?”蘇曉認真地問。
“因為我都不知道我到底能考多少分啊,怎么回答你?”
蘇曉愣了愣,隨后俏臉上便是止不住的明媚,心想原來大騙子一直不說,是因為這個原因啊!
顧運只用了一句話,就先讓蘇曉打消了之前所有的疑慮。
隨后又說道,“不過現在估好分了,我當然可以回答你這個問題了。”
“嗯嗯!”蘇曉用力地點了點頭,然后挪了挪小板凳,又離顧運近了些,雙手托著暈乎乎的腦袋,一臉笑意地看著他,“那你快說啊,不準模棱兩可哦,再這樣我一定打你。”
顧運伸手抓住蘇曉的馬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