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被撞了個正著。在兩船沖撞之下,竟橫推海面數十丈。
江鎬的兩艘船船首深陷,與元船難分彼此。
也正是這一撞,使得銅墻鐵壁一般的大元船陣生生被撕開了一個口子。
路!!
趙維目光驟縮,看著那幾十丈寬,卻在汪洋之中顯得如此狹窄的路,心跳都漏了一拍。
那是生路,是江鎬用命撞出來的前沖之路。
當下再不敢耽誤,直指通天之路,“沖!沖過去!!”
說是遙遠,其實趙維所在龍舟離江鎬四艦并不遙遠。
龍舟雖笨重,但畢竟是七桅巨舟,比戰艦慢也慢不了多少,眨眼即至。
元船若要圍堵,就要越過兩側的江鎬四艦,或者離開船陣繞行而來。
哪有那么容易?
等龍舟駛入通天水路,元船才剛有動作,已然不及。
趙維怔在那里,鼓槌無力垂下,赤裸的胸膛汗珠密布,肌肉隆起。
兩邊,飛矢雷火的爆炸之音與四艦宋卒絕死的喊殺交織在一處。
趙維確信,這是他第一次離戰場如此之近。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他并無恐懼,反而熱血上涌,亢奮莫名。
死死地盯著擦身而過的江鎬旗艦,找尋著那個比他大不了多少的面容。期盼著那個面容突然出現,突然跳上他的龍舟。
可惜,沒有......
這一刻,趙維這個抱必死之志的狠人卻希望那漢子活著。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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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于興師......與子同仇......”
......
“沖出來了!!沖出來了!!”
當龍舟穿過敵陣,皇舟上下的文武兵卒都不敢相信。
隨著民船緊隨其后,沖出敵陣的宋船越來越多,那雀躍之聲更是連成一片,震徹山海。
和著戰鼓與那靡靡歌聲,仿佛宋人大勝,復國當下一般。
可惜,當大宋軍民看清眼前之勢,歡笑之聲無不乍然而止,連突圍之勢亦停滯不前。
只見,遠處的海面上無邊無際的大元戰船連成一線,與海天同存。兵力遠勝剛才的第二道防線,就在眼前。
而大宋這邊,卻是再沒有江鎬四艦那樣的無畏戰船可以出戰了。
.......
“呵。”
張弘范身處百千戰艦之中冷然一笑,“瀕死一擊,果然不容小覷。只不過......”
遙指元軍船陣,“公說說,這第二道關,你的大宋又拿什么來突破呢?”
之前說過,崖門是湯平海岸與崖山大島夾出來的一個狹長海彎,南北兩端已經被張弘范用數百戰舟堵死。
剛剛,江鎬突破的只不過就是與張世杰絞殺分兵而來的一股元軍,真正的屏障其實就是張弘范親率的最終防線。
如今,江鎬已死,大宋龍船左右卻是再沒了戰舟拱衛。
張弘范說的一點都沒錯,宋人還想突破更為堅固的第二道防線?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面有譏笑地看著文天祥,“公的大宋,又當如何?”
對此,文天祥黯然無言。
默默地閉上的雙目,心中卻道:
為什么!?
為什么是現在!?為什么這份孤勇不能來的早一點?
若元人兵臨城下之時有這份絕死一戰的勇氣,大宋也不至于流亡數載。
若崖山之初有這份勇氣,張世杰也不至于只守不攻。
為什么是現在!?
哪怕早那么一點點,也不至于落得今日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