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如常,主賓分坐,交杯換盞。
只是每個人心中都藏著一絲小心,致使氣氛甚難融洽。
倒不是相公們隱藏的不好,心事浮于表面,而是陸秀夫、陳宜中等人故意的。
沒錯,就是故意的。
既然對面要在宴席之上做文章,那就總需要一個契機,一個順理成章的氛圍。
于是,我就偏不給你這樣一個契機,大伙兒都別別扭扭,飯都吃不好,酒也喝不順,我看你怎么張這個嘴。
好吧,只能說陸相公他們有些天真,可也是被逼的沒辦法。
陸秀夫始終認為,日子過的好好的,咱們就這么一團和氣下去不好嗎?搞什么教改?
他們在把氣氛往尷尬上搞,趙維、王應麟這邊其實也別扭。
而且,在坐的各位之中,屬他們這一波最糊涂,了解的情況最少。
趙維這邊,知道張師父要在這里把教改的事兒捅出來,卻不知道張師父背地里還找了呂洪生,更不知道通過呂洪生之口,相公們已經知道教改這件事了。
也就是說,從趙維、王老爺子的視角來看,陸相公、陳相公還什么都不知道。
他們的任務不但要把教改提出來,還得讓陸陳等人聽明白,而且不至于一聽就炸。
是的,他們還要考慮相公們的接受能力,要防止過取激進,造成陸、陳等人馬上跳出來,站在對立面。
這其中的難度,對氣氛和時機的要求就更高了。
于是,就出現了甚為搞怪的一幕。
那就是,請客的一個個低眉臊眼,半天憋不出一句話。
而被請的這邊卻徹底放開了矜持,趙維、王應麟輪番上陣活躍著氣氛,甚至是沒話找話。
但是效果不太明顯,收效甚微。
趙維這邊滿心奉承,“岳丈大人久不在朝,自是不知,陸相國之棟梁,付出良多!”
那邊陸秀夫不咸不淡,就回了四個字,“我輩本分。”
沒了。
這樣尷尬的對話比比皆是,讓這宴席都顯得難以下咽。
且不說雅間之內什么樣,就連站在門外候見的呂洪生都替寧王一系尷尬。
做為知曉一切的他,隔著門也想象得到,寧王等人的嘴臉。
心中暗爽,張相公果然還是張相公卻是讓寧王連開口引話的機會都沒有。
呂洪生很自然的把這一切的功勞都歸就于張簡之。
原因也很簡單,最不加掩飾制造尷尬氣氛的就是張簡之,陸相公和陳相公那只能算是小兒科了。
要知道,陸陳二人礙于面子,還回復幾個字兒。
可是張簡之,從進了這個屋開始,一言不發,練起了閉口禪,連趙維敬酒都坐那一動不動。
這讓原本還有幾分不確定,對張簡之抱有懷疑態度的呂洪生幾乎篤定,張簡之是真的和寧王掰了!
同樣疑惑的,還有陸秀夫和陳宜中。
在他們的分析之中,這場宴會是張簡之導演的。
可是,咋越看越不對勁兒呢?
他們有意把氣氛搞尷尬,而張簡之好像比他們還賣力,根本就不開口。
什么情況?
陸相公有點懵,判斷錯了?張簡之真的反對教改?
帶著這樣的疑問和煎熬,酒宴不知不覺就已經過去了一半兒。
這絕對是大宋有史以來,最無趣的一場文人盛宴。
最后,趙維實在憋不住了。
寧王本來就是暴脾氣,什么特么玩意!?都不說話?都繃著,都給我出難題是吧?
好,那就撕破臉算了!
猛然起身,來到雅間的格窗之前,順手一推,把窗戶